这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晒得有些难受,付明月心里又不高兴起来,她本就体弱,最怕折腾。
谁想宗清雪竟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宗姐姐,你既到这里来看病,要不我回车上等你吧。”付明月试探着问了一句。
宗清雪一把拉住她说:“别急,再等等,就要到咱们了。”
又等了一会儿,付明月被太阳晒得一个劲儿头晕,心里更加埋怨宗清雪了。
不过这时也轮到了她们,宗清雪将付明月推到前头去,让老大夫给她诊脉。
付明月就更加不高兴了,觉得宗清雪根本就是在戏弄自己,之前对她的好感已经一扫而空。
但宗清雪就像没看见似的,还挂着一脸笑。
老郎中给付明月诊脉,半天咦了一声,挥挥手,让她们去左边的房间。
宗清雪喜的握住付明月的手说:“快走快走,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可付明月此时已经彻底将脸撂了下来,她最讨厌的就是自己体弱多病。而宗清雪却偏偏拿这个来做文章,简直和她那个娘一样。
左边的房间垂着薄薄的帷幕,里头鸦雀无声。
等到薄帷被掀起,付明月一抬眼整个人一下子就木了。像是被烙铁从皮肉一直烙进心里,又像当头被一柄利刃劈做了两半,浑身一阵冷一阵热,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感觉。
司马兰台盘膝坐在平踏上,白衣敛肃,容止清雅。仿佛月魄初生,幽兰藏谷。
付明月在心中只剩下一句感叹,他不是人,是神仙!
可是当她对上司马兰台清冷的目光,心中有顿时怯懦极了。
兰台公子的眸光冷而疏离,一下子就显示出她的俗气不堪,付明月自惭形秽地低下了头。
而一旁的墨童对这种情形早已司空见惯,将进来的两位小姐引到桌案前,请她们坐下,又将一旁的引枕放好,宗清雪将付明月的手拉出来放到引枕上。
墨童在上头蒙了一只素白的帕子,好让公子诊脉。
当司马兰台的手放上来,付明月顿时觉得自己心跳如擂鼓一般,声音大得几乎耳鸣,让她听不见别的声响。
等到左右手都诊过了,司马兰台才开口:“姑娘先天的病是谁给治的?”
付明月拼命收摄自己的心神,回答道:“是仙源山的青鸾夫子。”
司马兰台了然,说道:“那就是了,大事已经解决,只是需要保养。你先天弱,难免会有一些小病小痛,我这里有些药,你拿回去可做保养之用,也不必付钱了。”
付明月难免受宠若惊,错落懦喏着说道:“这样不好,我还是按规矩付诊金就是。”
“不必了,青鸾夫子是我的师父,你与我也算是有医缘。”司马兰台说完就让墨童将人送出去。
付明月在出了兰台医馆的门之后,仿佛还陷在梦里。直到宗清雪推她一把笑道:“明月妹妹,我这个罪赔得可好吗?
付明月这才想起前头的事来,笑了笑说:“姐姐这个罪赔得还真是别出心裁呢。”
宗清雪说道:“明月妹妹,我母亲心直口快,你千万不要介意,我想着带你出来吃喝玩乐未必就能哄好你,还不如来看看兰台公子,保证你此后数月甚至经年,心里想的都是他,不会再想其他的烦心事了。”
付明月笑了笑,没再说话,她现在的确满心都是兰台公子的影子了。
第32章 珠玉比君尚嫌俗
回去的路上,付明月一言不发,只静静地坐在车上。
宗清雪见她这样子也没刻意找话说,含笑看着车外。
车子不紧不慢地走着,宗清雪忽然睁大了眼指着路边的一个人说:“我的天!那不就是衣家那位傻少爷么!”
付明月听了也忍不住看了过去,只见路边的古柳下坐着个穿蓝布衣衫的人,赤脚穿鞋,露着大半截脚踝。年纪大约二十上下,八斗头,绿豆眼,两眼分得很开,一脸的呆相,一看就是个傻子。
付明月狠狠地扭过头,见过兰台公子后再见这个傻子越发令人恶心。
宗清雪笑道:“你初来京城,不知道衣家每代都会出个傻子。这傻瓜叫衣旭,听说他出生的时候连哭都不会,到五岁上才会说话走路,平日里除了发呆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里,可惜了他爹衣尚书可是出了名的鬼精。”
饶是付明月刚来京城,也听说过大夏官场“一佛二鬼三阎王”的说法。
“一佛”指的是高肃高端己,也就是高照的祖父。
他德高望重,随和宽厚,从不把人往死路上逼,所以被称为“高佛子”。
“二鬼”指的是衣崇柏,他颇有心机,又处事圆滑。不过大约是因为不够厚道,世人都爱造他的谣。
比如说衣旭是他妻子和傻小叔私通生下来的。
“三阎王”则是白鸦卫的都指挥使权慕权倾世,这人年纪轻轻,但手段狠绝,凡经他手的人最轻也要脱层皮。
虽然不过是个三品官,但多少朝中大员、封疆大吏甚至累世勋贵见了他都不免胆寒。
不过这些对付明月一个闺中女子来说都太遥远,如今的她单是从心里深深厌恶衣东升那个傻子罢了。
等到付明月回到家后,刚进院子就听到她祖母吴氏依旧在唠叨着和衣家的亲事。
付明月当然不高兴,一甩手回自己屋里生闷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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