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再看周逸辰,转身下山去了。
这世上有许多令人神伤的光景,玉如璧此时当真领教了什么是“不堪回首”。
“妾也罢妻也罢,我对你一片真心,”周逸辰十分委屈的说道:“你总也要为我考虑考虑。”
“原来我让周公子如此为难,”玉如璧极力克制着自己:“既然如此,不如一别两宽,反倒各生欢喜。”
“你怎么如此绝情?”周逸辰像是忽然不认得玉如璧了:“竟然只看重名分不看重人,你可知我为你牺牲了多少?”
想想上次二人相约游春也不过是一个月前,那时候满心的羞怯好奇,还有雀跃的欣喜。
情不自禁憧憬着以后细小甜蜜的碎片,怜惜每一朵盛开的花儿,恨不能世间的有情人都能共白头。
不过短短一个月,美满良缘已成了玉簪中断,覆水难收。
心心念念的长相厮守成了一场落花心事,再也无从收拾。
第174章 榴花分桃白袷袍
初夏时节,绿意深浓。
兰台医馆的后院因为乔木多,所以更显清幽,把炎炎日光挡住了大半。
毛婆婆抱了一叠簇新的衣物进来,都是清一色的白。
笑着向苏好意说道:“苏公子,前儿您说公子的白衣好看,适宜夏天穿,公子便叫人合着您的尺寸做了几套,都在这里了。”
苏好意看那衣裳的料子都和司马兰台平时穿的一样,素简考究,垂坠又飘逸,上身扬又很舒服。
正要说话,墨童从外头进来了,怀里抱了一大抱石榴花,把他的半张脸都遮住了。
笑眯眯道:“刚巧后巷有卖花儿的,公子叫我买来放在屋子里给苏公子看着玩儿。”
五月榴花开的正炽,房间本来是冷色的,添了这花儿的确热闹不少。
毛婆婆取了一只青瓷双耳大花瓶来,装了半下清水,小心地把花放进去,就放在窗前的桌案上,正对着苏好意的床,好让她一抬眼就能看见。
墨童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来说道:“刚刚买花的时候有人送了这封信来,也不说是谁写的,只说是送给苏公子的,您且过目。”
苏好意接过那信来,直觉是玉如璧写给自己的,打开一看,果真是。
信上写了许多宽慰之语,叮嘱她安心养伤,不要胡思乱想,目下自己一切都好。
又对苏好意说,千万不可自责,也不必给自己回信,以后有机会再见不迟。
苏好意看了信也没好过多少,玉如璧说一切都好,可是又怎么能好?
周家已经同刘家结了亲,似乎急于冲淡之前同玉家的那门亲事。
毛婆婆和墨童见她如此神情,也不敢多说什么,都悄悄退了出去。
司马兰台进来的时候,苏好意正半坐在床上发呆。
“我叫墨童在廊下放了躺椅,一会儿抱你出去坐坐,”司马兰台不让她总在屋子里闷着:“你先自己换件衣裳吧。”
苏好意换上了一件白衣,又简单拢了拢头发。
司马兰台将她轻轻抱起出了屋子,廊下安放着躺椅和小几,摆着果品点心和茶水。
苏好意因为不能行走,所以一只脚上穿了木屐,另一只则光着,腿上固定的夹板还得再过些时候才能解掉。
早饭是司马兰台看着她吃的,一碗鲜虾馄饨,一碟凉拌青瓜。
苏好意胃口不好,瘦下去的肉迟迟长不回来。
“虽然夏天的太阳毒,可每天也要尽可能见见天光。”司马兰台把一只洗干净的白桃递给苏好意:“菰耘居士叫人送来的,树尖上才熟这么一两颗。”
“公子吃吧!”苏好意咽着口水推让:“我在这里实在太作为作福了。”
每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是在楚腰馆里苏好意也没有这待遇。
自己不过是寄居在这里的一个病人,却像个大爷似的,苏好意真是觉得过意不去。
“居士说了,这树尖上的桃子最鲜,”司马兰台道:“一共熟了两颗,那一颗已经送进宫去了。后面虽然会大批成熟,可终究味道差了一点。”
苏好意本来就已经在竭力忍着了,被他这么一说,忍不住又咽了口口水。
“你真的不要吃?”司马兰台把桃子在手上转了转,他的手指修长净白又有力,白桃鲜嫩饱满,细小的绒毛都透着香甜。
苏好意努力抵住诱惑,一本正经道:“我不吃,公子吃。”
她仰着头,明明馋的要死却还做出拱手相让之势,可到底有几分舍不得,眼神委屈巴巴,看得司马兰台心里一软。
“快些吃吧,”司马兰台将桃子递给苏好意:“我吃过许多次了。”
“那……我和公子分着吃,”苏好意觉得这样的珍品自己一个人独吞实在有些暴殄天物:“这桃子太大,一个人吃不完。”
司马兰台没再出声反对,倒不是他多想吃这桃子,只是想和苏好意分桃而食。
苏好意刚把桃子分开,吉星就一溜烟似地跑了进来。
苏好意见他跑得一头汗,忍不住心疼,将手里的桃子递上去:“大热天不安安静静的走,当心中暑。”
吉星接过桃子来就啃了一口,根本没看到司马兰台有些冷的目光。
“这么甜的桃子哪来的?”吉星只吃了一口眼睛都亮了:“一般的桃子总得六七月才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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