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今年不太平,年前就有过瘟疫,年后又有兵患。
师徒俩说话的功夫,司马兰台就见远处有人走了过来。
这时天色还有些昏暗,又有树木掩映着,看不太真切。
等到走近了,能看得出来是个孩子扶着一个大人,那大人还拄着拐杖。
“应该是那对母女,”司马兰台看出来是谁了:“昨日我劝说她们的时候,那母亲就似乎有些心动。”
果然前来的就是那对母女,那孩子就是司马兰台给她斗篷的那一个。
这对母女来到近前,已经气喘吁吁了。
那母亲因为染了瘟疫,面色赤红,唇焦舌敝,整个人都脱了相。
“神医,我娘的病又加重了。”那孩子名叫淑娣,见了司马兰台忍不住哭了起来:“马二娘说这瘟疫是我家带来的,撺掇村里人把我们娘俩都烧死。”
马二娘是村里的神婆,村子里的人颇信她的话。
自从有人染了瘟疫起,她便四处宣扬,自己画的符能消灾。
因此骗了不少钱。
可她那符毕竟不能真的管用,因此便要想办法开脱。
恰好半个月前,淑娣的舅舅曾经来过他们家一趟,送了些米面。
他舅舅住在龙头寨,回去也染了病。
人都说他是来放马坪才染上的,可马二娘却说是他把瘟疫带进来的。
村民们俱是愚蒙之人,被那神婆一忽悠,竟有大半人都信了。
因为纵使仙源山的人来了也没有将瘟疫治好,村民便觉得这瘟疫邪门得很,怕是真如马二娘所说,这是阎王爷派了瘟神,到人间来索命的。
“你们母女两个都留下来吧。”青鸾夫子道:“现在空帐篷很多,你们两个分开住。”
“多谢神医,多谢神医!”淑娣母女两个千恩万谢。
“你们怕是还没有吃早饭,我们刚好煮了粥。”司马兰台道:“吃饭的时候也各吃各的,等吃完饭后再给你母亲看病。”
“总算有病人肯出村子了,”青鸾夫子道:“这女人病的还不是特别严重,咱们好好将她治愈。村里的人看了就会相信咱们了。”
如果能将淑娣的娘治好,无异于添了一块活招牌。
等村民来领完药后,司马兰台又带人进了寨子。
只是这样一家一户的走很耽误时间,并且又发现有几个人出现了被传染的症状。
这样的消息令人恐慌,然而村民的固执也超乎司马兰台等人的预想。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村里的男人都这么说:“你们自己的人不也没治好吗?”
高家良和古瑜都死了,澄云夫子还半昏迷着。
“你们虽是神医可终究不是神,”马二娘大放厥词:“自古就有治病治不了命的说法,不信你们斗得过天意。”
这天村里又有两个人死了,依旧连夜火化。
不过也有几个病人有了好转的迹象。
司马兰台和青鸾夫子连夜斟酌方子,想尽快治愈几个。
“夫子,兰台师兄,”卫营跑进来,语气急切道:“澄云夫子醒了!”
这消息自然令人振奋,司马兰台和青鸾夫子急忙过去看。
澄云夫子如脱了一层皮,整个人干瘦如柴,但眼神清明,对青鸾夫子道:“我无事了,明日随你们进寨子。”
“不成,”青鸾夫子不同意:“总得再休养几日。”
“叫他们抬着我就成。”澄云夫子道:“我自己的身体我心里有数,何况如今的形势不能多耽搁。”
第395章 天色破晓见曙光
又是一个黎明。
天边泛白,晨雾未开。
澄云夫子喝下了半碗白粥,这是这段日子以来他第一次进食。
粥很稀,米粒清晰可数。
他吃得很慢,吞咽的时候咽喉还有些不适。
吃完粥又喝了几口清水,清了清嗓子朝众人点点头道:“诸位费心,我已经无大碍了。”
在场的仙源山师徒无不长舒一口气,这么多天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一放了。
澄云夫子是他们治好的第一个人,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性子活泼的卫营说他们如今就是从瘟神手里头抢命,只要抢下来一条,瘟神就会打怵一分。
抢的多了,瘟神就跑了,毕竟神鬼也怕恶人么!
他们自己也不敢怠慢,每天都仔细的用药水清洗手脸,衣物换下来通通用沸水煮过。
还要喝下满满一大碗预防瘟疫的药,和每日里村民来领的一样。
帐篷外,烟火弥漫,又开始煮药了。
淑娣捧着一只碗走进她娘住的帐篷。
那个干瘦的妇人躺在简易的床上,有气无力地张开了眼。
帐篷被掀起的一角露出天光,让她知道自己又熬过了一夜。
淑娣来到跟前,叫了声娘,说:“喝药吧,不烫了。”
她娘说:“把碗放下,离远些,当心把病过给你。”
淑娣却说:“我身上有神医给的斗篷,不妨事的。”
她说话的时候只露出两只眼睛,又黑又亮。
“唉,也不知你舅舅怎样了。”妇人说着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她连药碗都端不起,只能探过身,把嘴凑到碗边喝药。
“那边寨子也有神医,况且舅舅的身体一直都好,娘不用担心。”淑娣不知道舅舅那边的消息,可她知道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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