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就惊动了房里的人。
那个丫鬟先醒了,立刻杀猪一般叫唤起来。
管家随后也醒了,作势要起身。
两个人都没穿衣裳,慌忙间用被子遮着身体。
妙哉上前把这两个也杀了,因为是那管家踢死的苏姥姥,又几刀把他大卸八块,叹息道:“许久不杀人了,手段都不利落了。”
这时楼下的店伙计听到动静,忙点了灯上楼来查看,踩得楼梯一片响。
妙哉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抱着苏好意从这间房的窗户跳了下去,轻飘飘落地。
而后迈开大步,旋即消失在夜色里。
黎明时分,妙哉抱着又重新睡熟的苏好意站在分岔路口。
孩子脸上的血污已经清洗干净了,衣服上的血渍洗不掉,干脆就扔了。
如今苏好意身上穿的是妙哉从一户人家的晾衣杆上扯下来的小孩衣裳。
应该是个比苏好意大的小男孩的衣裳,灰褐色的土布,袖子挽了两挽。
“人也杀了,家也回不去了,”妙哉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又看了看怀里的苏好意:“还得找个地方把你安顿了。”
此时旭日刚升,路上还没什么人。
妙哉望着眼前纵横的路口思忖了片刻,最后朝东南方走了下去。
第425章 第一要紧先治病
苏好意怀疑花芽又回了仙源山,丹凤夫子却道:“他应该没有回来,姑且不论你是不是中了恶世的毒,即便是也应该是早就中了毒,不过到如今才发作。毕竟这山上的人,除了你都不是吃素的。何况你和兰台朝夕在一处,下毒的人防备被察觉也要万分小心才是。”
苏好意听了道:“你这话说的,我就算没瞎也得被你气瞎了。”
丹凤夫子道:“你还有脸生气,整日的游手好闲,不算计你算计谁。”
苏好意气得两脚乱蹬:“可说得好,干什么总暗算我呢?!我又没撅了谁家祖坟!”
“现在还没定准你是病了还是中了毒,”丹凤夫子缓下一口气说:“也许是穴道封闭导致的,听我的话先回去,明早起来再看。”
苏好意被司马兰台带了回去,墨童想问又不敢问。
司马兰台安慰苏好意的同时也说给他听:“不妨事,等一晚上再看,若是依旧不好再服药。”
等墨童出去拿晚饭,司马兰台又问苏好意:“你怕不怕?”
苏好意坐在那里,什么也看不见,说道:“有你陪着倒没觉着怎样。”
两个人晚饭都吃得不多,饭后司马兰台又给苏好意号脉,依旧难以辨明病情。
此时夕阳下山,天色晦冥,屋子里也没点灯。
司马兰台问苏好意:“你可要睡一会儿吗?”
苏好意道:“午觉睡得长,这时候还不困呢。”
司马兰台又问她:“那你可觉得闷吗?”
苏好意点点头,就这么枯坐着也确实无聊。
司马兰台道:“不如我抚琴给你听可好?”
苏好意笑着答道:“当然好,许久没听了。”
司马兰台便让她倚在床头,从墙上取了琴下来。
墨童恰好进来,知道公子要抚琴,连忙把桌案收拾干净,又焚上一炉香,之后便出去了。
司马兰台端坐在那里问苏好意:“你想听什么曲子?”
“你随意就好了,”苏好意道:“反正你不拘弹哪一首都好听。”
司马兰台略为思忖了一下,弹了一曲《千秋岁》。
苏好意听得入神,说道:“这曲子太缠绵了,总得深情的人来弹,方不辜负它。”
“这样的曲子我也只有对着你才弹得出来。”司马兰台道。
随后又弹了一曲《浪淘沙》,这曲子倒比先前的昂扬些。
苏好意想起旧事来,问司马兰台:“你可会弹《长相思·浅情人不知》这一曲?”
司马兰台道:“未听过。”
苏好意道:“我弹一遍给你听,你一听必能记得住的。”
司马兰台起身她他扶到琴前,苏好意坐下来,伸手摸了摸琴,弄清楚琴弦的位置。
丝竹管弦她没少把玩,闭着眼睛便可以弹奏,此时虽然看不见,却并不妨碍什么。
试了两下音,轻轻弹了一曲。
缠绵悱恻,余音缭绕。
苏好意问司马兰台:“你可会了?”
司马兰台道:“我试试看。”
苏好意方才弹的时候便把调子放缓了,司马兰台是第一次弹,因此也是非常缓慢。
因此格外显得音调凄婉,低徊动人。
苏好意赞叹道:“你弹得可真好,我再也没见过比你弹琴弹得更动听的人了。”
可司马兰台却不想再弹一遍,说道:“这曲子太伤感,不宜此时听。”
苏好意问他:“你可知这曲子是我从何处听来?”
然后不等司马兰台回答继续说道:“是我母亲在得知舅爷爷圆寂后,将自己关进房中三日,只弹了这一首曲子。当时我守在门外,想记不住也难。”
司马兰台将她揽进怀里,亲了亲她的后颈。
苏好意握着他的手道:“师兄,你莫要担忧我,其实就算我就此瞎了,也没什么。那日在山洞里,你已弥留,我向神明许愿,只要你能活过来,我愿意减去自己的寿命,只留个三五年。后来你果然复生,我如今忽然盲了,说不定就是当时所许愿的报应。上天已经够厚待我,我不再奢求。若我就此瞎了,你也切莫自责,更无需苦心钻研,为我医治,顺其自然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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