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好意这两天不爱说话不爱笑,无精打采,他实在狠不下心。
城里是不能逛的,但雪后两三天是打猎最好的时候,野兽饿得出来觅食,雪上的踪迹也看得清楚。
苏好意当即高高兴兴地去换衣裳,再出来时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
头发束紧了,戴了一顶雪狐小帽,身上穿着银鼠皮箭袖,脚蹬银貂小蛮靴,外头大红星星毡的斗篷,像个成精的小狐狸。
“我们坐车出去,到郊外再骑马,”权倾世伸手帮她把斗篷又系得紧了些:“说好了天黑就回来,冻病了不是玩儿的。”
苏好意嗯嗯嗯地点头,拉着权倾世的衣袖催促道:“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吧!这都快到正午了。”
他们坐上车出了城,因为打猎是临时起意,所以只带了十几个随从。
权倾世命人给苏好意备了一匹小马,一张小弓,都是哄孩子玩儿的东西。
野外四顾茫茫,吸口气心肝都凉透了。
苏好意的脸冻得红彤彤的,骑在马上左跑一圈右跑一圈儿,倒是很高兴的样子。
“当心别跑太快!”权倾世策马紧跟着她。
他越说苏好意越逞能,干脆挥着马鞭往山下冲。
权倾世吓得一把扯住缰绳道:“别胡闹,马失前蹄摔下去,如果是好?!”
苏好意笑嘻嘻的,像皮猴子一样,说道:“不妨事,雪这么厚摔不疼的。”
权倾世坚决不许,苏好意便失了兴致又不说话。
她不高兴起来也不见愠怒的神色,单是垂着眼抿着嘴,一副无依无靠没人做主的样子。
权倾世被她拿得死死的,他从来对谁都不假以辞色,在苏好意面前却忍不住虚心下气。
“试试这弓箭好不好用,回头打了野物叫他们炮制了,按你喜欢的口味做。”
苏好意勉强提起精神,打了一只野鸡。
冬日天短,没过多久天就黑了下来。
山风起了,冷得渗人。
权倾世便带着苏好意下山去,打算从北门进城。
下了山要走四五十里路才能进城,苏好意坐在马车里,抱着手炉打哆嗦。
因是便道,路有些不平,车走得不快。下了山没走出多远,马车便陷住了。
苏好意没有反应过来,权倾世叫了声“小心”,将她拉进怀里一起滚下车去。
苏好意刚要问怎么回事,只听嗖地一声,不知从哪里射出一支箭来,透过车帘射进了车厢里。
权倾世随行的十几个人立刻戒备上,赶车的迅速将车前的马灯打灭,因为敌暗我明很容易吃亏。
有人埋伏在这里暗杀权倾世,苏好意听着打斗声,便知道敌众我寡,心里自然害怕。
权倾世牢牢地把她护在怀里,不顾肩上和后背受了伤。
“大人快走!我们还能抵挡一阵子!”权倾世的手下一边还击一边说。
马车不能坐,权倾世便带了苏好意上马,伏地身子找个缺口冲了出去。
苏好意藏在他怀里,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只听呼呼的风声和箭雨破空声,利刃相交声。
“别叫权倾世跑了!”
有人大声嘶吼:“乱刀砍死他!”
“放下我,你快跑!”苏好意抓着权倾世的衣襟对他说:“两个人骑一匹马太慢了。”
而且权倾世为了照顾她又不能迅速还手。
“别乱动!”权倾世将苏好意紧紧地搂在怀里,抿紧了唇死盯着前方策马疾驰。
“从侧面包抄,拦住他!不能让他们进城!”
苏好意听到那声音越来越近了。
“听话,抱紧马脖子,别抬头!”权倾世在她耳边说:“这马识途,能带你回城去。”
“那你呢?”苏好意问他。
“我留下来周旋,有我他们就不会再追赶你了。”权倾世自料不能全身而退,这些人是来杀他的,只要没杀了他就会穷追不舍。
“我不走,我要和你在一起!”独自逃命的事苏好意做不出来。
权倾世狠狠心说:“蠢话!你留下来也救不了我,还会跟着我一起丧命!”
“你受伤了,他们那么多人……”苏好意摇头:“我不能……”
权倾世扣住她的后颈狠狠地亲下去,在她唇上咬了一口说:“乖,生死有命,我只愿你好好活着。”说完把苏好意按在马背上,自己则跳了下去。
权倾世跳下马的时候在马屁股上刺了一刀,那马儿腹痛,箭一般地冲上前去。
风更烈了,卷着雪花飘荡在荒野上。
权倾世虽然受了伤,可没了苏好意这个顾忌,他像黑豹子一般勇猛。
围上来的七八个人,竟然都被他手刃,但随即又涌上来十几个。
对方抱了必除之的决心,一个个不要命地冲上来。
权倾世的随从此时已经死伤过半,他自己也负伤好几处。
“这死瘸子跑不了了!”有人嘶哑着嗓子冷笑:“把他剁成肉酱,咱们兄弟分着吃了!”
腿上的血流到脚上,权倾世憋着一口气让自己站稳了。
夜色漆黑,风雪呼啸,他想起若干年前自己被一群狼在野外围攻的情形。
“大人,属下拖住他们,你快走!”权倾世的手下冲上来,他们都是白鸦卫的精锐,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这些人很狡诈,他们把白鸦卫的马都砍伤了,这样就让他们无法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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