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就和黄州的一个绸缎商相好,这二年两人打得火热。
因此,她自己心里早就有从良的念头。
但沈慧娘必竟是花魁出身,而那绸缎商也并不是什么大商贾,家里还有老子娘主事,他能动用的钱并不多。平日里喝喝花酒、追欢卖笑还使得,真要动大笔银子可就不行了。
沈慧娘虽然赚的多,可她毕竟入这行的日子还浅,总共也才两年多。手里头也有千八百两银子,可赎身是远远不够的。因此这笔赎身钱便将二人难住了。
没成想姹儿姨忽地将众人遣散,不但没要赎身的银子,反倒还贴补大伙儿。
沈慧娘遂了心愿,高兴得无可不可。一面使人去城外追那商人,把这消息告诉他。
那人本要回黄州去的,刚刚上路。
接了沈慧娘的信又立刻返回城中。
沈慧娘收拾好了东西,同那商人一起向众人告别。
又特意谢了姹儿姨,然后坐了船离京。
众人在码头上送别了沈慧娘,又回过头来继续收拾东西。
苏好意母女俩尽管已经能省则省,可因为有几个实在要好的朋友不能不道别,这么一耽搁也就过去了三天。
第541章 欲加之罪必有辞
到了之前说好的第三日,楚腰馆的人已经走了一多半。
还有许多能走却未走的,比如软玉等人,因为平日里就同姹儿姨母女亲厚,所以要送一送她们。
毕竟她们都要留在京城,而苏好意母女却是要出京去的。
早上起来,厨房里做了宽心面,众人准备吃了早饭好送苏好意她们走。
粗使的佣人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厨下的三娘和邵伯还在,众人便都自己去厨房里头端面。
各人的行李都归置好了,码放在一楼的戏台上,等着稍后搬上车去。
苏好意从房里出来,把各个屋子都看了一遍。
晨曦透过窗棂照进来,每一处都空落落的,只有戏台上堆放着包袱行李,显得拥挤凌乱,两厢对照更令人心酸。
她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期间悲欢过往难以细数。
昔日热闹奢靡的欢场如今就要人去楼空,想来人生大抵总要有几次离别,之后便再难团聚。
苏好意站在二楼的看台上,旁边柱子上有一道不大显眼的痕迹,那还是当初众人打群架时,有人掷了茶盏过来磕碰的。
苏好意轻轻伸出手去摸那道印痕,眼里不禁浮起了泪光。
这时软玉在楼下招呼道:“八郎下来吃面,我特意给你盛了两只荷包蛋。”
苏好意扭过脸,笑着答应了一声。
说起不舍,实在有太多了。
可再怎么舍不得,该放手时还是要放手。
苏好意把手放在小腹上,轻轻地抚了抚。
她来到楼下,刚要从软玉手里接过那碗面,忽听哐当一声,楚腰馆的门被人从外面踢开。
这一声来得太过突然,软玉的手一抖,苏好意这头也没接住,那碗面便摔到地下,汁水四溅,碗也应声碎了。
进来的是一队官差,打头的人谁都没见过,说实话,自从新皇登基,这朝廷上下已经换了太多人了。
那人黑着脸喝问道:“苏八郎何在?!”
众人顿时觉得不妙,姹儿姨不禁要把苏好意扯到自己身后去。
但苏好意知道这是躲不过的,于是便站出来说道:“在下便是,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那官差从上到下打量了苏好意几眼,说道:“有人告发你与叛党高家来往亲密,且在城中散布瘟疫。且随我们回衙门去!”
众人忍不住说道:“这是谁告的黑状?可是从来没有的事。”
官差却不管这些,直接扯过苏好意就要把她捆起来。
姹儿姨扑过来抱住苏好意,哭道:“你们有什么凭据就要抓人?这简直没天理!”
那些人蛮横地将姹儿姨推倒,骂道:“老娼妇!真是瞎了眼!朝廷的命令由得你争辩吗?!”
又说道:“苏八郎是叛党,这是死罪!你们这些人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一个也不许走!”
说着便把苏好意拖出去,又将楚腰馆围了起来。
玉山公主府。
此时公主并不在府中,而是去了长公主的府上做客。
墨童从外头回来,打西角门儿进了府,他一路上脚步不停,一头的汗,两眼的泪。
司马兰台自从和公主成了亲,极少出府去。就是在府中也并不四处走动,多数时候都只在书房里。
墨童急匆匆闯进来,司马兰台正在书案前习字,墨童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跪下,哭道:“公子爷!不好了!”
司马兰台手中的笔掉下来,在纸上落下一朵墨花。
墨童大放悲声,之前这一路他已经在拼命忍着了。
“怎么回事?!”司马兰台也觉得不好,把他拉起来问。
“是……是苏公子……”墨童的两只袖子早已经湿了,他一边擦泪一边说:“我才在街上听说她叫官府……给……给抓起来了……”
司马兰台的心如同被狠狠掼到地上,疼得血肉模糊,颤着声追问:“官府凭什么抓她?”
“说是她勾结高家,还说……还说她是妖人,之前的瘟疫便是她散播的。”墨童哭道。
“胡说八道!”司马兰台目眦欲裂:“她现被关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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