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人烟的官道上,一辆马车正飞快地行驶着,咕噜噜的车轮行过,卷起漫天黄沙。
这时,那马车却缓缓地停了下来。
“夫人,前面便是平城了,我们是去平城歇息一晚还是直接回庄子?”马车外,一个身穿青衫大褂面容平凡的车夫侧过身子朝里面轻声地询问着。
“直接回庄子上吧,在外面总归不如家里头来得舒心。”马车里传来一道略带些鼻音的慵懒的女声,那声音软绵绵的,透着一股子的成熟魅人的韵味,煞是好听。
“是,夫人。”车夫恭敬地应了一声,就调转了马头,直奔藏剑山庄而去。此处离藏剑山庄也就半日的行程,虽已近黄昏,然凭四匹汗血宝马的脚程,天黑之前到达也不是难事,赶得快些便是了。
天色已然昏沉,远远地便瞧见了山庄门楼上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得得”的马蹄声在寂静朦胧中愈发显得清晰。
苏柔闭着双眼,作假寐状,实暗地里却是在运行着功法,吸收天地间的阴阳之气。她每日也只有初晨和黄昏阴阳交接之际的小半个时辰内方可修炼,时间委实太少了些,然她身无灵根,也只得如此。看来她得想些其他法子来增进修为了。
“妹妹,你瞧,我们到了。”柳涵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苏柔睁开双眼,顺着梅儿撩起的帘子向外看去,只见灯火辉煌,亭台楼阁,处处皆是。
马车又行了片刻后,拐过一条小径,停在了一所幽雅的宅院前。几株矗立着的柏树,高大粗壮,枝繁叶茂。院子两旁的七窍玲珑石灯里跳跃着两株橙黄色的火焰,驱散了春夜里仍有些刺骨的凉意。
车帘卷挂,下来叁人,只见院门之上有一匾,匾上书着“落霜小筑”四个字。
柳涵双拉了苏柔的手,面露真诚,双眸里荡漾着暖意,“柔儿妹妹,此处便是姐姐寒舍了,今晚就委屈妹妹在此住下,明日一早,我便遣了丫鬟去收拾一间小院出来,供妹妹常住。”说着,领了苏柔进了院子。
小院内一丛青青翠竹迎着月光轻轻舒展着叶片,随风轻摆间沙沙作响,连带着那摇曳的枝影顿时也生动有趣了许多。
这厢柳涵双刚命人备下了饭食,那头一人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只见来人一袭宝蓝色的锦袍上绣着金丝暗纹,乌黑的长发用了一根镶宝石的缎带高高束着,在顶端扎了个圆髻,只在额前落下几缕碎发。一张白嫩俊俏的脸上还有一丝稚气未脱,红润的唇瓣微微开合着,浅浅地喘着气。
“涵玉,怎的如此不知礼数?”
柳涵玉心里纳闷,姐姐怎的突然重起礼数来了,她不是常说江湖儿女应当不拘小节么?他也未曾细想,走上前去便一把扯住了柳涵双的衣袖,嘟着嘴撒娇道:“阿姐你可回来了,多日不见,可把涵玉给想坏了。”
柳涵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拿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你这混小子,定是又给我添麻烦了。没瞧见有客人在么?你这般没头没脑的,仔细以后讨不到媳妇儿!”
柳涵玉眼眸一扫,落在一个穿着荷粉色的罩纱金丝缕衣的人儿身上,顿时只觉呼吸一窒,神色间竟有些痴了。
这也难怪,苏柔的这具身子本就生得极美,加上修习了《阴阳赋》,这功法吸收阴阳之气,愈加修炼,皮肉就愈加完美,即便是在美人遍地的修仙界,亦是极为少见的天颜,凡人自是难以抵挡其魅力。
其实,苏柔倒有一门幻化之术,不过她现在还不能施展,需得进入练气中阶方可。
柳涵双好笑地伸手一弹那白嫩的脑袋,柳涵玉猝不及防之下,“哎呦”一疼叫出声来,他恋恋不舍地收回黏在苏柔身上的目光,哀怨地看了自家姐姐一眼,美人面前,你好歹给小弟留点面子嘛!
柳涵双白了自家弟弟一眼,方才到底是谁没脸没皮地对着我撒娇来着?
接收到姐姐眼中的意思,柳涵玉的俊脸“腾”地一下全红了,就连肉嘟嘟的耳垂也染上了浅浅的粉色,他这不是一心念叨指望着姐姐给他撑腰,未曾注意有客人在嘛!柳涵玉顿时有些欲哭无泪。
“好妹妹,这是我叁弟柳涵玉,你叫他涵玉便可,这小子皮得很,你只以后不要睬他便是了。”柳涵双笑着对苏柔说道,随即又转过头来看着自家弟弟,“这是我新认的妹妹,你得管她叫姐姐,以后见着了要以礼相待,若是被我知道了有什么不恭之处,仔细你的皮!”
柳涵玉一面应着,一面偷偷地拿眼角瞄过去。
苏柔笑着朝他点了点头,他心跳一窒,只觉得立马便是要醉了,脸上更是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你又犯了什么事惹你二哥生气了?”这个弟弟她最了解了,每每都要惹了他二哥变了脸才开心,然后便是飞快地跑到她这小院来寻求庇护。
“嘿嘿……”柳涵玉一边笑着,一边斟酌如何开口,“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怨我,阿姐你也有份儿。”
“哦?”柳涵双一挑眉,并不答话,只等着他的下文。
柳涵玉搓了搓手,“还不是上次阿姐说二哥这般大了都还未曾娶妻,对男女之事也从不上心,我便想着生米煮成熟饭后,还怕他赖了不成?于是就迷晕了一个恋慕二哥的丫鬟,命翠烟扒光了仍在了二哥的床上。”
“便是这样,想来你二哥也不会如何,顶多是叫人打发了那丫鬟再关你几天禁闭罢了。”柳涵双斜坐在红木雕花椅上,单手托腮,睨着自家弟弟。
柳涵玉颇为心虚地嘟囔了句:“我还在他房里的香炉里放了点催情的香料,真的仅是一点点,嗯,也就只比我手掌大一点点而已。”说着,还满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闻言,柳涵双不由地笑得花枝乱颤,比巴掌还大的催情香,不去寒潭浸几个时辰如何能抑制住那熊熊欲火?想到这里她原本慢慢地收敛住的笑意又忍不住钻了出来,她边抚着笑得抽痛的肚子,边嘴上骂道:“你个混小子,亏你想得出来!难怪我前脚刚回来,你后脚就到了。敢情是巴巴地等着我救命呢!看你二哥这次不扒了你的皮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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