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往常,倒真没想过飞升之后的事,但这小傻子一心一意跟着她,往后仙途漫漫,没个依仗怎么行。
且有家族作为桎梏,她也不敢作死去做那些会’绿‘了自己的事。
青姻执意要离开这里,白狐仙冷眼看着她闯门,又被两个丫鬟拉了回来,轻咳了声,对慕衡道:“仙宗大人,不如先让阿姻缓缓。”
瞧她这副上不得台面的模样,怎配得上仙宗大人。
周围人等,早就被慕宗主这一番作为惊掉大牙,再看向行事不按章法的青姻时,眼里便不自觉带上了几分敌意。
毕竟若这一代慕氏家主无后,这些钱财,可都是归他们的。
唯独有个玉带束发的年轻男子,走上前对慕衡作揖:“夫人还年轻,不懂这些庶务,其实,大人要给夫人置办产业,原不需夫人签字的。”
夫人?!
青姻蹙眉,不知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年轻人,此前一直闷声不响,开口就一鸣惊人。
他说完第一句,看慕衡面上并无不悦,更再无顾忌,大方说出心中所想:“小人便是大人的活账本,签字画押什么的,原也做不得数,小人只认宗主大人亲口吩咐。”
“夫人若不愿意签,小人代签就是了。”众目睽睽下,只见他神色坦率,朝青姻望着,拱手作揖道:“小人凤鸦,是慕氏总管。”
“既如此,甚好。”慕衡站起身,眼底掠过一丝坚决,“你先记着,江宁以东的铺面和田产,往后都在她名下,按月结算。”
宛若一道惊雷,周围好几人都变了脸。
江宁,是慕氏的老宅。
江宁以南,是关系到慕氏的半边命脉,这位年轻家主,就这样轻轻松松的许了人?
若对方是正房夫人,倒也挑不出什么来。
几人齐齐将目光投向白狐仙,这些年,只当他是宗主身边最亲近的人,今日这个年轻女子,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人才。
民间关于这位祖宗的传言很多,有些小门小户也打着他的旗号,在外招摇撞骗。
而近来,关于他纳贡,收房的八卦传闻,更是闹得沸沸扬扬。
这些人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想,这位爷虽是修仙奇才,可毕竟年轻了,于女人一事上没有经验。
竟轻易的,就着了道行。
至于这女子执意不要,那必定是尚不满于此,想要以退为进。
“走吧,我带你出去逛逛。”看清青姻眼底的抗拒与抵触,他蹙了蹙眉,觉得她多少有些不明事理了。
可当着这些人,终归还是要给她抬一抬身份。
凤鸦站在一旁,从善如流呈上一只做工精巧的玉笛。
“夫人日后要开支什么,拿着这枚玉笛,去任何一个钱庄,便能随意支取。”不同于旁人的鄙夷之意,他对青姻态度恭敬,又未流于谄媚。
青姻却不接,只瞪着慕衡,一脸认真道:“我又不是你什么人,给我这些做什么。”
这话,便着实诛心了。
方才一番作为,慕仙宗对她什么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没想到,她竟如此不识抬举,不将仙宗放在眼里。
即便玩的是欲擒故纵,也委实有些过分了。
轻纱遮面,让人看不清她神色,只是身板挺得笔直,有股宁折不弯的倔强。
慕衡觉得,再待下去,她更说不出什么好话来。
他接下玉笛,对凤鸦道:“本尊方才的话,任何人不得违逆。”
说完,推开门,长腿踏步出去。
白狐仙还要留下处理几笔事,青姻临去前看了她一眼,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早上小五说她对自己心存敌意,还有些不信,方才她看自己的眼光,竟与旁人无异。
难以置信慕衡搞这么大阵仗,就是想给她钱用,想到之前自己找他要月例银子的话,面上微微有些发臊。
镇上的街市弯弯绕绕,充满了凡间烟火气,是青姻怀念已久的味道。
不知今天是什么节日,道路两边挂着五彩灯笼,只是还未到夜里,看不出效果来。
慕衡似乎生了气,一路都不搭理自己。
她渐渐放慢步子,去欣赏两边摊子上的小玩意儿。
与他的距离渐渐拉远,五十米,一百米,三百米……
再抬眼,却见他已停步,转身目光淡淡的看过来。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二人之间逐渐隔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商贩,两个追赶打闹的孩子,以及悠闲逛街的妇人……
有好几次,他清瘦的身躯完全被遮挡住,青姻几乎感觉不到这个人的存在。
前方一个戴面具的少年,拎着灯笼信步走过来,另一只手举着测字招牌,高高的纸糊的牌匾遮挡住所有人视线。
她停住脚步,拿起一只小兔子玩偶,翻来覆去把玩。
倒数五下,他若没有过来,或许,自己可以伺机跑掉。
五、四、三……
慕衡忽然神色变得紧张,长腿几步迈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腕。
青姻手上的小玩偶掉在地上,引来老板娘不悦,刚要责骂,瞅见旁边这男的,一副绝对惹不起的样子,就噤了声。
“松开,你弄疼我了!”青姻其实也有些生气,在慕府,他自作主张弄的那些,压根没有问过她的意见。
慕衡手中似握着一块温香白玉,他原没有用力,闻言迅速的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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