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丫鬟似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默默退到一旁。
青姻给了慕衡一个安心的笑容,由虞萱搀着先一步离去。
夜昭雪欲跟着他们进去主院,却被那两名粉衫丫鬟拦下,语气里毫不客气道:“我们族长说了,九幽长公主不可踏进去一步。”
“你们——”她气得想骂人,可看了眼两旁虎视眈眈的侍卫,只得暂且忍下一口气。
方才那名贱妾对青姻的态度,她也看到了,实乃前躬后倨,厚此薄彼。
咽不下这口气,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进去,自己则被挡在门外,连个招呼她的人都没有。
想了想,干脆不远不近的跟在虞萱和青姻身后,总比留在这面对那一堆冷面侍卫好些。
神农族历来反对骄奢,崇尚自律节俭,尤其对族中男孩子要求甚高,焦琊的居所布置得古朴简雅,走廊上两米高的架子上唯一的装饰只有书,转进房中,可见一扇山水屏风,上面搭着件玄色外袍。
一室草药香,绕过屏风,慕衡发现他光着上半身,正由医女为其上药。
“这是,龙鳞所伤。”慕衡看了眼,不由露出几分困惑。
夙辰和夙霄相继来得较早,彼此已经交谈过了,对此并不表现出惊讶。
龙鳞乃世间至阴至邪之物,幸而这里是苍陇,任何珍惜药草都是唾手可得。
焦琊方才听了些八卦,此时见了慕衡,不由调笑道:“虽说凤族历来出情种,可阿衡你也太乱来了,为了给那位小娘子筑基,连玄火雷劫都勾下来数十道,日后回了凤栖之地,可得给我们封口费啊。”
焦琊生得一副风光霁月的好容貌,眉峰疏朗,一双眼睛如晴光碎玉,蕴起灼灼光华。
“否则这黑历史——”
“不算黑历史。”他眉峰微敛,并不在意,走近仔细看了眼他胸前伤处,“七道龙鳞齿,是东海洙蟒。”
“正是。”焦琊见他一瞧便知,摇头苦笑道:“我忘了,当年洙蟒在民间作恶,还是你与夙辰二人合力将其封印的。”
“封印乃我与阿衡联手所设,天下间能破除者屈指可数。”夙辰面色凝重的看着焦琊,“先前还没说完的,你究竟是怎么与那畜生对上。”
焦琊低头瞧了一眼,柔声道:“可以了,你下去吧。”
女子手里拿着药盒,一直在用指腹沾了白色药膏,给他胸前受伤的位置细细涂抹,听得这声吩咐,才低着头站起身来。
夙霄一眼望去,见女子脸色娇羞,正要调侃两句,忽的发现这张脸有些眼熟。
是一种似是而非的相似,如同粗制的仿冒品,一眼就能甄别出区别来。
见夙霄已经注意到了,焦琊未免让其家族多心,干脆让她站住,介绍道:“让大家见笑了,她是一只人参果,我那苦命的妹妹小时候种的,原先一直埋在土里,谁料前几天忽然开花结果,一下就长这么大了。”
女子似十分怕人,怯怯看了焦琊一眼,见他颔首,才转身离开。
从慕衡身前擦身而过时,被他眼风扫到,吓得差点连托盘都端不稳,一溜烟跑了。
“阿衡,对女孩子态度可要温柔些。”焦琊想起他宠爱凡女之事,有意试探道:“否则,将来可娶不到妻室。”
“我已有妻子。”只见他神色淡淡的,镇静自若说出这几个字。
焦琊心里骂了声棒槌,同时又觉得,他若真执意娶一介凡女为妻,对自己这方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天君近来对神农族内之事过多指手划脚,已引起许多老部族的不满。
厉山氏迎娶三清神君的女儿,已是做了巨大让步,现在又以母亲作为要挟,逼自己与龙族联姻。
对神农氏尚且如此,何况是曾经势头压过龙族的凤族。
凤凰本就血脉稀缺,这些年,常有关于凤族疯疯癫癫的传言流出,皆归结到兄妹通婚上,可是天神血脉,哪里是那般容易疯掉的。
自紫梧神尊隐世后,凤栖之地便成了天族势力范围,难保不是天君暗地里做了什么,让其再无法发展壮大。
此时,除了焦琊一心想着正事,其余三人都有些心猿意马。
夙霄刚看到人参果子,又觉得,天下间相似女子这么多,大概青姻姑娘也只是因为某种机缘,才会生得与那位一摸一样。
只是自欺欺人的成分居多,看了眼旁边同样面色铁青的慕衡和他家少君,心里直觉不妙。
方才这果子只四分相似,他们竟都如此在意。
焦琊也是奇怪,突然间弄了这么一个女子过来,特意让少君瞧见了心里不痛快。
那位青姻姑娘,可不只是生得相像了,待会焦琊族长看见,只怕会后悔这一番安排。
焦琊起身,将搭在屏风上的玄色长衫穿上,主动说起这次受伤的经过。
三天前去圣山,想以族中一年一度祭祀大会为名,接母亲回族中。
谁料刚到半途,便被告知有人在神农氏下界属地作乱,匆匆赶去,发现对上的竟是洙蟒。
神农氏擅种植,司掌六界粮仓,根本就不擅武力。
六届属地中,常有外族前来滋事,几百年来靠与武力值强大的外族结亲,倒也能震慑住那些宵小。
可自从一百年前,神农氏小姐与九尾狐少君的那门亲事搁浅后,老族长便将嫡系子孙全部拘在位于人族边境的苍陇,再无心与外族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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