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教授摇了摇头,移除这块直播,将目光转到莫诗诗身上。
侦探社内,李商隐的一袋金砖就那么大喇喇放在角落,几个人煞有其事地记录着。
“你找什么信件?”万星落继续询问。
“我找……”老人目光四处游弋,遍布斑点的手颤抖着,看上去行将朽木一般。
莫诗诗有些担忧地看着他,现代又不是缺衣少食的古代,四五十岁正当壮年,怎么这人衰老至此,连记忆都模糊不清了?
老人断断续续回想,终于说出了两个字:
“瑟。”
“什么瑟?颜色的色?”
做笔录的欧阳乔停下来,偏头询问,怎料老人口舌紧闭,不再回答。
“瑟……”莫诗诗凝眉思索,一边开口问询:
“是颜色的色、苦涩的涩,还是乐器的瑟?”
这个读音只有这三种最常见。
万星落一直观察着老人,待莫诗诗说到最后,老人的眼神一动,分明起了情绪。
“是乐器的瑟。”万星落笃定地点了点头。
老人亦微不可察地晃动两下胡须。
“你说的信件,是谈论瑟的,还是信件藏在瑟里?”万星落继续询问。
这回老人一句话都不说了,不点头也不摇头,呆若木鸡地坐在那里。
万星落叹了口气:“这门生意实在难做,你回去吧,我们不接你这单了。”
沈天无提起金砖,放到桌上,万星落向老人面前推了推。
老人眼珠开始动作,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直勾勾盯着袋子。
“你回去吧,这么不配合的雇主,我们伺候不起!”
欧阳乔重重一拍桌子,圆珠笔在地上滚落两下,滚到角落消失不见。
老人也不生气,只是缓缓起身,转身离开。
“喂,你的金子!”莫诗诗在身后呼喊一声,老人头也不回,背影透着一丝萧瑟和阴森。
莫诗诗没有办法,只能从沙发上爬起来,提起桌上的袋子。
提了两下,没提动。
“很重吗?”
万星落起身去帮她,两个人一起用力一拉,袋子依然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我记得这玩意儿不重啊?”
欧阳乔、沈天无、师弈几人全部起身,五个人围成一圈,共同使劲。
没挪动。
几个人面面相觑,万星落伸手打开袋子……
“咕——”
一声凄厉哀婉的惨叫,吓得几人立刻合上袋子。
“是布谷鸟。”莫诗诗喘了口气,指了指房梁。
那是一只纯红色的布谷鸟,高昂着脖颈,一声声悲苦哀戚,叫得人心中发毛。布谷鸟又名杜鹃、子规,据说是蜀帝杜宇的魂魄所化,声音凄冷,这种时候突然一叫,属实可怖。
不过杜鹃一般都是黑灰色,纯红色的杜鹃鸟,莫诗诗还是第一次见。
几人收回目光,重新打开袋子。明明方才看到的还是金块,现在却变成金色杜鹃鸟,每个杜鹃都直立着身体,做出一副人的模样,足足有半袋子那么多。
莫诗诗深吸一口气:
“如果我没记错,刚才袋子里装的不是这些……”
此刻,她从小到大看过的所有恐怖片齐齐涌上脑海,挨个播放,吓得她打了个冷颤。
“是金块。”万星落点了点头:
“刚才确实是一袋金块,现在变成鸟的形状。”
被这事一吓,莫诗诗都不敢一个人回家了。众所周知,恐怖片里落单的人最快狗带,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开口:
“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多余的房间?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想起离开时老人浑浊的眼神,她就害怕。
“我隔壁刚好有一个,你可以一直住下来。”欧阳乔第一个答应。
“是啊,一会儿吃完火锅,刚好住下。”万星落跟着点了点头。
几人去菜市场买了满满两大袋蔬菜,并上一些猪羊牛肉、海鲜水产。家里有各式各样的火锅调料,他们煮了起来,伴着电视剧吃到半夜。
晚上9点,杯盘狼藉,莫诗诗推开面前一罐啤酒,摇摇晃晃站起来,打算去外面透透风。
一顿火锅下来,什么恐怖片都被她抛诸脑后。
抖了抖身上的麻辣气味,莫诗诗扶着墙,四处寻找厕所。
侦探社面积不小,到处都是竹林花丛,她不知道室内就有安装盥洗室,于是大老远跑到后院,没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
头顶似乎有鸟叫声,一声声“布谷布谷”的,听起来有几分瘆人。莫诗诗下意识偏头询问:
“怎么这里也有杜鹃鸟啊,九方……”
九方什么?她晃了晃脑袋,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
墙上的鸟见她说话,猛地一个俯冲下来,在她身边站定。
“布谷,布谷。”
鸟哀怨地看着她,嘴巴张开,欲言又止,却只能发出“布谷”的叫声。他以翅膀掩面,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滑下。
莫诗诗看着那只杜鹃。
他长了一张俊美的脸,浓眉入鬓、皮肤白皙,一双丹凤眼,看上去有几分邪气。
可再怎么俊美,那也是一个杜鹃鸟。
长着人脸的杜鹃鸟。
莫诗诗深呼一口气,气沉丹田:
“啊!!!!”
一声叫喊冲破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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