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嘴角继续滴血,一滴一滴,滴到李商隐胡须上,李商隐却没有管祂,而是走到壁画前,惊诧地看着壁画。
流动的壁画里,师弈扮演的望帝带着欧阳乔扮演的皇后离开王殿,退居西山。
万星落扮演的鳖灵和莫诗诗扮演的妻子入驻皇宫,成为新的王和王后。
如无必要,他们当然想待在一起,可舆论不允许。
商周信奉“天帝”,国家大事都要向神灵占卜,祭祀程序繁杂神秘,一切祭祀都由王上亲自去做。
万星落和莫诗诗跟着程序,稀里糊涂占卜一通,龟壳上的卦象告诉他们:上一任王应该立刻被驱逐。
师弈就这样离开了。
“按照壁画记载,下一步师弈就要死了,然后魂魄化为杜鹃。”
莫诗诗皱着眉,神情懊丧。
“欧阳乔传来消息,说杜鹃日日在师弈耳边蛊惑,他已经有了发狂之相。”
万星落叹了口气,注视殿内奢华的青铜玉器。
“咱们得阻止师弈死亡,不能让他的魂魄化成杜鹃,这鸟人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
莫诗诗一拍架子,架上竹简发出叮呤哐啷的响动。
万星落挥了挥手,示意弹奏古瑟的乐人下去,这才对莫诗诗开口:
“杜宇想师弈当替死鬼,代替他成为杜鹃,日日受泣血之苦。我们现在已经找出杜宇怨气的由来,干脆釜底抽薪,彻底化解杜宇的怨气。”
“好,我这就联系乔乔。”莫诗诗立刻起身,说干就干。
杜宇的怨气,说来说去无非就这几样:
第一、朝堂和民间说他趁鳖灵治水之际,和鳖灵妻子私通,他怨谣言;
第二、鳖灵不信任他,反而聚集臣子谋反,逼他强制退位,他怨鳖灵;
第三、他明明是受害者,魂魄却被神明封印在杜鹃中,日日泣血,商周人笃信神明,连神明都冤枉他,他怨上天不公。
如果莫诗诗和万星落没猜错的话,他们在神庙看到的邪神雕像就是杜宇,他怨气过重,山上的寺庙、道观日夜诵经才勉强镇压。
既然找准问题,接下来就要对症下药。
上一次臣子突然用舆论扶鳖灵上位,现在他们就要用舆论迎杜宇回来。
搞舆论,商周人还是太弱了。
莫诗诗和万星落偷偷找来一块石头,在上面写上:
【望帝杜宇,神子降世。遭小人嫉恨,污蔑其与鳖灵之妻私通,天帝不忍,还其公道。】
这个时代对神明的崇拜近乎盲目,他们要敢造假神迹,亲爹都得亲自送他们入土。一王一后,只能亲自做这种事,连个信任的内侍都不敢用。
两人小心翼翼刻好石碑,扔到宫殿外的小湖里。
说来可笑,商周时期分封巴蜀的王上,居住宫殿还不如现代民工住的平房,走几步路就出去了。
*
杜鹃在壁画中生存这么久,自然有自己的法门。它日日夜夜在师弈耳边啼叫,蛊惑他杀掉队友,尤其是万星落和莫诗诗。师弈忍受数天,经不住魔音贯耳,终于精神失常了。
他开始分不清自己和杜宇,时不时恍惚起来,认为自己就是那个被鳖灵和百姓背叛的望帝。
就连欧阳乔也心惊起来,因为她发现:
师弈和神庙雕像越来越像了。
再这样下去,他会彻底疯癫,成为六亲不认的望帝杜宇。
接到莫诗诗的来信,她立刻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我不去。”师弈通红着眼,拉住她的手:
“夫人,鳖灵想害我!”
欧阳乔一巴掌甩过去:
“你醒醒,我是欧阳乔,你是师弈,咱俩还未成年呢!”
师弈头一偏,长长的头发粘在脸上。他像个雕塑一样凝固许久,才缓缓起身:
“是会长和诗诗叫我们啊。”
见他恢复神智,欧阳乔松了一口气:
“赶紧走吧,咱们偷偷潜入王城。”
王城刚把他们驱逐了,现在得悄悄回去。
两人赶了许久的路,一路上,师弈都没产生任何异样,可到了王城门口,他站住了。
“我不进去,他们才驱逐了我。”
师弈眯着眼,怨恨地望着王城,他肩上的杜鹃鸟人性化地眯起眼,和他的表情一模一样。
欧阳乔伸出手想揍他,却被赶过来的莫诗诗拦住。
“现在进不进都一样。”
她撩起袖子,对杜鹃鸟说道:
“杜宇,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我们现在就为化解怨恨而来,百姓会还你一个公道。”
不知是哪个词语戳中了它,它安静下来,迷茫地盯着莫诗诗。
“你且看吧。”
莫诗诗最后说了一句,转身离开。
时机已到,第二天上朝,朝臣发现万星落心不在焉地,好像在等候什么。
太阳逐渐逼近,到了下朝时间,万星落没有宣布退朝,而是在心中默数:
三、二、一。
嘭!
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朝臣吓得几乎拿不稳竹简。
“是什么?”
“是天神发怒了吗?”
“天帝啊!我们做错了什么?”
这群迷信的古代人又开始了,万星落快步走下来,一挥衣袖:
“众位,随我一同探看。”
朝臣战战兢兢地跟在万星落身后,来到宫殿外的一处小湖边,莫诗诗正在那里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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