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朔脸极快地闪过一丝失望,很快被他收敛。
他点点头:“高人嘛,一般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缘分到了,自然有机会见面的。”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叶楹听着愣了愣,随即哭笑不得——大概是她的表情被林望朔理解错了。
看到她面露难色,他大约觉得是她求见“高人”被拒,才编出来个“没来得及说”的谎话,于是倒反过来宽慰她。
“其实也没什么。”林望朔还是那副温和的表情:“房子也挺大的,外卖又方便,并没有特别不舒服。”
他这是……在安慰她吗?
因为之前她提出帮他“下楼散散心”,又问过他的生活问题,所以他在很隐晦地宽慰她?
叶楹看着林望朔枯槁憔悴也难掩温润的脸,心里莫名感叹。
他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岁,先是亲眼目睹惨祸,又是失去自由、被禁锢在方寸之间,可还是会体贴地化解别人的难堪。
他是迫切的想要离开2201,迫切的想要复仇的,可还是体谅她。
叶楹莫名地有了些愧疚——这于她是感情问题,对他来说,却算得上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不对,对她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叶楹叹了口气,过了半晌才下定了决心似的看着林望朔,语气诚恳:“这周末吧。这周末,我一定帮你约到他。”
如果只是她自己的纠结心思,拖延一下也就算了。可这里牵扯到了其他人,还是救过她的人,叶楹没法任由自己这么无动于衷。
林望朔意外地抬起头看她,像是怔楞于她突然的郑重。
可他什么也没问,只是顿了顿,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嗯。”
这一刻,他脸上的颓然和暮色尽数消失,终于有了与青年人相称的和煦感。
叶楹也忍不住勾起唇角。
可就在下一秒,眼前就怼上了一蓬模糊的金黄色。
叶楹:“……”
狗子像是对两个人的对视很不满似的,挤到二人中间,恶狠狠地看着林望朔。
叶楹伸手扒拉开它的后脑勺,呸着嘴里实际上不存在的狗毛,嫌弃:“呸呸呸!”
林望朔也愣了一秒,随即笑出声:“这是你的狗?”
“你看得到它?”
叶楹意外地抬起头,刚才狗子狂吠的时候,林望朔明明没什么反应。
她还以为他和别人一样看不到——但是想想,他好歹是个道士。
有阴阳眼,能看到鬼魂什么的,大约也很正常?
“能,但是看得不太清楚。”
林望朔眼神虚虚落在狗子身上,试探着向它伸出手:“我只能看到组成它的‘阴气’,一个大致的形状——硬说的话,更像是一道虚影。”
“声音也是……能听到,但很缥缈。”
叶楹无言地瞧着他的动作,点头。
看得出来你看不清了,你这手都快伸它嘴里了。
狗子龇牙,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咕噜声,可林望朔恍然无觉。
下一秒,就在他的手马上摸到狗子的瞬间,狗子猛地张开嘴,狠狠地朝他的手咬了下去!
眼见就要血溅当场,一只纤细的手鬼魅般地从狗子身后伸了出来,一把捏住了它的嘴筒子!
狗子的咆哮被生生按了回去,牙齿骤然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叶楹面无表情,单手捏住狗子的嘴防止它行凶。她天生怪力,连体型庞大的狗子都没法挣脱她的无情铁手,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哼唧声。
“我摸到它了吧?”
浑然不知道自己差点成了残障人士的林望朔语气忐忑:“它讨厌我吗?”
叶楹看了看死命挣扎也无济于事的狗子,又看了林望朔脸上的希冀:“……不,它很喜欢。”
顿了顿,她违心地补上一句:“你看,它笑得多开心啊。”
狗子:“……”
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
第二天一早,叶楹是被语音通话请求吵醒的。
她眼睛都睁不开,伸手在床边划拉半天,摸到手机看都没看就接起来。带着一肚子起床气,叶楹恶狠狠问:“来将可留姓名?”
“常山赵子龙。”
对面的声音跟她怨气深重的鼻音形成鲜明对比,轻松中带点懒散:“叶负责人,还不起床?路上要走两个半小时呢。”
听到“负责人”三个字,叶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下意识回答:“马上!”
说着,她就挂了电话,光速冲到卫生间洗漱冲澡。
等穿戴完毕,叶楹才缓过神来。
刚才那是谁啊?!
她的社畜基因被一秒唤醒,居然连来电人的名字都没看,就弹射起床了。
叶楹狐疑地从洗手间探出头,狗子像是跟她心意相通似的,屁颠屁颠地叼着手机就过来了。
她接过手机,首先看到的不是来电人,而是屏幕上的时间——七点十五。
叶楹:“……”
神经病啊!谁这么早折腾她?!平时她是九点上班,家离公司又近,八点起床才是常态好吧!
叶楹恶狠狠地解锁,映入眼帘的聊天框上浮现一个充满罪恶的名字。
骚、狐、狸。
大清早上七点半,一辆骚包的红色跑车停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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