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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朝歌身边陡然一空,许久不见的赤血红伞裂空而起,带着不可忽视的杀意直袭红衣少女面门,与方才绝焰长刀直袭她的时候,枭凶之势如出一辙。
    底下的红衣少女仍旧镇定自若,轻笑一声:“公子这伞,与我今日这身倒有几分般配。”
    说话间,绝焰长刀留下刀影,铮然一声扛抵了赤红血伞的攻势。也只一瞬,血伞飞旋往她脖颈裂切而去。
    越萧当真想杀了她!
    津门十万潘军!
    越朝歌瞳孔剧缩,遽然出声,“住手!”
    往前一步,心提了起来。
    好在赤红血伞绝对听话,稍错开些许,锋利的伞沿从穆西岚斜肩处擦割而过。只一刹那,数滴猩红血珠顺着伞的方向喷迸而出,在流光的粼粼水波上凝出偾张色彩。
    时间仿佛凝滞了。
    后肩血意温热来袭,穆西岚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下意识抬眼望向声音来源处,顶层船舷上站着的衣摆飞扬的女子。
    龙头锯角,没想到是龙角救了她一命。
    穆西岚惨淡一笑。
    血肉割裂的疼痛顺着后颈爬上颅顶,疼得她头皮发麻。
    穆西岚的身手,不说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在千军之中来回冲杀,不损一毫的水平还是有的。可对上越萧,她竟然虚虚只挡了一招——
    还是在他听话收手的情况下。
    疼痛细密来袭,血脉抽动,穆西岚手吃不住力气,绝焰垂了下来。越萧落到船舷上,当面对垒。
    穆西岚此刻才意识到,有些人的气场就是这样彻骨霸道,若非经历太多生死,心怀深重执念,绝不会修成这样骇然的凌厉。
    她稳住脚盘,克制自己后退的欲|望。
    越萧执伞而立,伞下,他的目光森冷无比:“没有下次。”
    穆西岚也是个骄傲的人,从小到大,除了她父亲,没人敢对她说这样的话。她背后的十万潘军,是她最大的靠山和底牌。
    她咬着牙,借着绝焰的力量支撑着,扬起一张疼到苍白的脸,笑道:“公子可知道,在下是谁吗?”
    她原本想着,越萧知晓她的身份以后,或能从他脸上窥见一丝悔色,听他致歉的声音。毕竟对越萧来说,当前大局,若是没有十万潘军助一臂之力,大事恐怕难成。
    没想到越萧率先知晓了她的身份,脸色一如既往沉似深海:“穆小将军,十四州兵马会,后日见。”
    穆西岚流露出惊愕的神色,抬眼看,那张俊脸上,眸底仍旧慄冽,寒声砭人肌骨。
    越朝歌站在高处,把一切尽收眼底,包括穆西岚目光中无意走漏的,对越萧的激赏。
    穆西岚个子不矮,可能比越朝歌高出些许,身段虽不如越朝歌绝美有致,线条却也均匀流畅,不失利落。她一身红衣站在玄衣猎猎的越萧身前,诡异地碰撞出契合感。
    越朝歌多看了穆西岚一眼。
    穆西岚红衣寒刀,眼神狷傲,那张脸上笑意狂野,野性的张扬和越朝歌所认识的越萧是那么相像。若非越萧喜怒不形于色,两人只怕越发璧合。
    越萧的脸被盛放的赤伞挡住,越朝歌看不见他此时是什么神色。莫名地,越朝歌心头微微不爽,仿佛有什么绵软的东西堆堆叠叠压落下来,不那么来势汹汹,却足够惹人不快。
    “碧禾,换身衣服,我们回去。”
    越朝歌同船舷上的碧禾说道。
    她的声音原本就是尾音微扬的,此情此景下,她略有不悦,语气也就短促硬戗了些。
    越朝歌顺着画舫的花梯下到一层,刚要同碧禾避入舫中换衣服,船舷上的绯儿眼疾手快,慌忙蹭了过来:“菩萨娘子救我!”
    绯儿眼尖,擅长见风使舵,见穆西岚被越萧制下,越萧又颇听越朝歌的话,一时便认准了越朝歌,打算借着她的力,同穆西岚一斗到底。
    只是绯儿没想到的是,越朝歌又是何许人也,在骊京时,那些朝野群臣都要剃了她的骨煲汤喝的日子里,时不时便有那么几出后宅闹剧闹到她跟前,要她裁断。她若是有一点不公,群臣便有更充足的理由对她口诛笔伐,越蒿帮她压下一次,她便欠越蒿一次人情。
    越蒿的人情不是那么好欠的,代价常常是某某臣子阖族的性命。越朝歌欠了一次两次,就不想欠第三次,对后宅琐事也上了些心。
    绯儿虽是世家大妾,可比起骊京诡谲的后宅风云来说,还是太嫩了些。她若是有些眼力见也就罢了,偏偏看不出越朝歌的不痛快,并非是因为穆西岚对她横刀,就这,竟也想借力除患。
    绯儿呜呜咽咽,“菩萨,看我一眼吧,绯儿的命都在您手上了啊!潘家恃兵凌弱,苍天无眼!”
    这样的话术,分明是用她的一条命,来架着越朝歌帮她。
    越朝歌心里不耐极了,脚步倏然一顿,勾唇,“呵,都是千年的狐狸,同我装什么聊斋。”
    碧禾见状,知道她要发作起来。
    果不其然,越朝歌转过身,加深唇角的笑意,面带嘲讽:“人人都有难处,原本该杀的是那个没担当、明面上骄纵着你却事事靠你出头的男人。可你既然自己找上门来,那本菩萨就告诉你,救你的是我贴身的丫头,你一上来是拜谁的山门,喊谁菩萨?自打我这小丫头救起你来,你一句谢话未说,就来扯我衣裙。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不是什么菩萨,我是个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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