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朝歌累极了, 是那种从骨缝里渗透出来的累意。身上有些地方仍旧疼疼麻麻的,没有知觉。她试着动了动腿, 哪知酸软冲头而上, 惹得鼻尖眼眶也都发酸,差点溢出泪来。
曾几何时,她从旁骛殿醒来, 打心里觉得越萧不行,甚至还以此挑戏过他……
想及此,越朝歌陡然一愣。
他一定是报复!方才他每每把她送上去的时候,都在她耳边低吟一句:“姐姐,我行不行?”
呵。
行,太行了。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
越朝歌咬牙切齿。
人为刀俎,不行也得说行。
她眼下,已然没有力气同他相搏了。
越朝歌睁开眼,垂眼扫了一眼身上发红密布的印子,脑袋重新靠向岸沿。
她心想:方才激得越萧红眼狂乱,委实有些吃不消。
虽也知道他时刻绷着,手下留情,未曾尽兴,可到底,再让他肆无忌惮,恐怕她这副身板今日就要横着从着漱滫堂出去。行事至此,他还有所顾及和疼惜。越朝歌忽然有些舍不得越萧。
可有些事,是她一定要去做的,算是给自己一个交代。
心口酸酸胀胀。
舍不得,也要去的。
她闭上眼,对自己狠了心。
越萧温了酒,连壶带盏端了过来,趟下水,喂了越朝歌一口。
清酒入喉,多少缓解了嘴里的干涸和喉间的疼痛。清冽的感觉顺着喉咙淌入胃府,温热漫溢,似乎方才绷紧的筋骨都被浸润得舒展开来。
越萧帮她清洗着,修长的手指灵活利落。
可终究,在他手心里的是越朝歌滑腻白皙的肌理,有些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卷土重来。
越朝歌猛然睁开眼睛,惊惶地看着他。
越萧直勾勾盯了她半晌,赏尽她眼里的惊骇和不可思议,捏了捏她红透的耳垂,嘶|哑道:“不动你。”
说罢,便垂下头,若无其事地清洗起来。
越朝歌喝了一口酒,因着想喂越萧,喝得有些多,些许酒液从嘴角溢出来,蜿蜒而下。
她“嗯”了一声,按住越萧的手。
越萧抬起头来,见她鼓着酡红双颊,唇边酒液漫溢,一双好看迷人的眼无辜又急迫地眨了又眨……
越萧本就不算君子的眸色重新描上一片危险的侵略气息,眼瞳黯了些许,俯首,伸出舌尖卷走她嘴角的酒液,抿唇咽下。
越朝歌嘴里装着一腔酒,脸颊发酸,忍不住伸手摇动他肌肉修利的手臂。
两人视线交汇,她看懂了他眼底炙烈的火焰。
越朝歌长眉微皱,主动攀上他的脖颈,用尽力气凑上脸去。唇与唇相触的一刹那,浓烈的酒香散入鼻息,她笨拙而生涩地往他嘴里渡着清酒,呼吸有些不顺畅,一应喷薄在他脸上。
湿漉漉的大掌摁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柔软的舌扫荡檀口的每一个角落,咽下了清酒。
他发狠地咬住她丰润的唇,哑着声,慢条斯理地评价了一句:“又香又甜。”
越朝歌脸上有如火烧。明明是个正经人,偏生说出这样……这样不要脸的话来。
美目扬威,她咬牙道:“混账!”
越萧低笑:“姐姐只会这一句?还是只舍得骂这一句?”
越朝歌被他问得说不出话,抓起边上的酒盏砸进他怀里,自己借着水力,拖着身子浮出很远。
越萧接住她羞恼之下扔过来的酒盏,一转身,修挺的脊背靠上白玉岸壁,扬手取过酒坛斟了杯酒,抿了一口,气定神闲地看着远处的“小河豚”自己扑棱。
当真是,可爱极了。
越萧心情大大舒畅起来。
他莫名觉得嘴边的清酒也格外好喝,一时不妨,喝下去两三盏。
他的酒量很是不怎么样。
香山州里,越朝歌只喂了他一口,他便飘飘然了,带着越朝歌飞天掠地,狂妄到将人抵在阑干上。
那些事,越萧醒来之后都记得。
他知道自己是什么酒量,故而意识到三盏已经下肚的时候,便搁了酒盏,不再多饮。可昏昏沉沉的感觉还是迅速来袭,这酒的后劲似乎比想象中来得更加迅猛,他下意识唤了一声姐姐,便开始觉得有些不支,整个人往下滑了些许。
越朝歌远远看见,忽然后悔在这汤匙里将他药翻,该选个合适的地方才是。眼见着就要溺水,越朝歌慌忙又扑棱回来,架着他的胳膊道:“越萧,上岸。”
越萧昏昏沉沉,听越朝歌的话都像隔着一帘水幕,空旷而远,听不真切。他心里还惦念着越朝歌的身子,勉力撑着,不敢全都倚上去。
在失去意识的边缘时刻,他撑着发沉的眼皮,绕开越朝歌架着的胳膊,撑着白玉岸,整个人翻了上去,趴在岸上,跟越朝歌交代了一句:“姐姐,我睡会儿。”
他的长腿带起一片水花。水花落回池面的时候,他已然闭上眼,睡着了。
越朝歌看着他那张脸,心里忽然酸涩不已。
葱白的指尖流连过他英挺的眉骨,好看的眼睛,高耸的鼻梁,还有那抹吻过她的唇,最后滑向他清晰骨感的下颌。
手指微顿。
“骊京见。”
她轻轻说了一句。
干燥的吻落在他耳下。
越萧睡梦里似乎还很不安,黑色的羽睫狠狠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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