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之前也不和我说一声?”岑淮舟看着她慢吞吞的,也不催,回想起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的危险,心下有些后怕,语气中渗出稍许严肃。
乔梧放下杯子,舔了舔嘴角:“火车上信号不好。”
岑淮舟盯着她看了几秒,打开手机,挨个软件点开。
除去之前几天的,一条新消息也没有。
岑淮舟抬睫,看她:“出发前也没有说。”
乔梧摸了摸鼻尖,“说了你会同意我来吗?”
“.......”倒是学聪明了。
岑淮舟不敢想象这一路赶来的艰难,又后怕又气,扯唇反笑道:“先斩后奏你倒是学得快。”
岑淮舟冷着脸扯唇笑的时候,神情肃厉,有种让人不敢接近的冷漠,看一眼的勇气都没。
但乔梧偏偏不怕。
把岑淮舟的面不改色学了个□□成,慢腾腾地说:“你之前不是说,我做什么都行嘛。”
岑淮舟:“......”
他皱眉,耐着性子叮嘱她:“下次不能再这样莽撞了,没有什么能比你的安全重要,要是有点什么事情你叫我怎么办?”
乔梧心里有事,闻言,顺从地点点头:“嗯嗯嗯,听到了。”
听到了是一回事,要是还有下回,还继续犯。
岑淮舟凝着她的眉眼,洗完澡后的乔梧身上还冒着热气,又香又嫩,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看着就极其敷衍,估摸着是一点没听进去。
岑淮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眸色沉沉。
“我看见新闻上说仁心医院有几名医护人员出了事故,我害怕会是你,我想看看你。”乔梧忽然开口,捧着水杯的手指微微颤抖:“但这是一部分原因。”
岑淮舟的眸色蓦然一滞,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乔梧努力维持着平静,鼻尖酸涩:“我想我们好好的。我没有不在意你,没有不信任你,我只是不想让你知道那些,会让你认为我很糟糕的事情。”
“我做错了很多事情。”
“很多。”
乔梧不敢再去看岑淮舟的眼睛,她垂下眼,指甲悄无声息地深深掐进掌心。“我不该说那样难听的话,让你难过。”
“不该选择在那天回家。”
一股钝顿的疼从心底蔓延至每一根神经。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可再从乔梧口中听到的时候,岑淮舟还是压抑不住心疼,他后悔从前那样逼着她开口了。
“不说了,不说了。”岑淮舟的声音像是被沙子磨砺过低哑,长睫轻颤,他垂眼低声道:“我不问了....我们不提了好不好?”
乔梧像是没听见,自顾自:“乔朝没了。”
“他死在了我的面前。”
*
乔朝是在乔梧五岁那年出生的,知道他的存在时,乔梧刚放学,手里还捏着三好学生的奖状。爷爷接她回她自己家。
她惊喜极了,因为她这大半年都是被送到爷爷奶奶家住的。
但那天,乔朝出生。
她满怀着很久没见到乔母的思念之情,爷爷笑呵呵地说——
“你妈妈给你生了个你想要的小弟弟了,以后,小梧就可以被弟弟保护了。”
嘴笨,又或者是说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的乔梧,讷讷地张了张嘴,最终又闭上。
她没有说过想要弟弟。
怪不得她被送到爷爷奶奶家住了那么久,原来是要照顾新的小孩子了。
有了乔朝后,乔梧的生活被改变了很多很多。
自那天往后,乔梧再也没能和乔父乔母一家三口出去旅游了,连出门聚餐都很少。
乔朝年纪小,乔母放不下。
可缺失了父亲或者母亲的聚餐,叫什么一家三口?
如果说电视里,小说里的弟弟是助攻,是天使,是活宝,那乔朝就是她的恶魔。
一开始,乔梧看着婴儿床里白白胖胖,喜欢朝着伸手的乔朝时,稀里糊涂地觉得这个弟弟似乎还不错,很可爱。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乔朝在家中其他长辈的呵护和纵容下长大,年龄差并不大的两人就有了冲突。
乔梧至今也无法理解乔父乔母在因为她与乔朝发生矛盾而歇斯底里时所谓的“你大,要让着弟弟妹妹”的言论,家里其他人都如此。
她紧抿着唇,倔强地站在角落看着,明明先招惹她生气的乔朝厚着脸皮缠在乔母乔父身边卖乖,然后不知不觉中就让长辈们生不起气来。
或许是她每一次都觉着乔父乔母不公平,后来每一次姐弟俩发生矛盾,乔父乔母把两人都训了一通,他们说“一视同仁”。
乔梧不是爱哭的性子,偏偏不知为何,父母亲近之人厉声几句,她就忍不住酸了鼻子,红了眼眶,眼泪哗啦啦就掉了。
“你乔枝姐姐小时候和乔念打架,不都得让着妹妹,让着点年纪小的?”乔父被乔梧没出息的样子气急了,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神情非常的恨铁不成钢,又或者可以说是失望地看着乔梧:“为什么,你总是学不会反思自己的错误。”
她不善言辞,一根筋,不会服软。面对父母的盛怒,怎么也不肯像乔朝那样说好话卖乖,讨长辈乐呵。
她觉得她没错。至少,不是应该先责备乔朝么?
“长大了就好了”的“乖孩子”乔朝正处于父母、长辈口中的调皮年纪,年少无知拿着水果刀吓唬乔梧,讲道理讲不过乔梧,转而掀翻了乔梧的饭碗,乔梧反手便把乔朝的饭扣在了他的身上。碗落,饭菜也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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