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则,江朔此人绝非善类,他为人冷漠倨傲,独断专行,在元明堂那日,其言语之间对司遥就大多是命令,他担心江朔会对司遥不利。
所以他一忙完就出来寻找司遥了,没想到司遥本人倒是个没心没肺的,入门第二天就喝的醉醺醺的。
也不知为何,对于这个新入门的小师妹他感觉既熟悉,又在意。
慕元白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温声道:“我已经按照司徒长老的吩咐给师妹安排好居所了,天色已晚,师妹不如先回去休息?”
“不用麻烦,我有地方住的。”
司遥摇了摇头,拒绝了慕元白的提议,然后就想扶起喝趴在石桌上的沈蓉一起走。
只是她本就喝醉了,步伐不稳,摇摇晃晃的,只走几步路就感觉天旋地转,还没有走到沈蓉近前,就绊倒了一块石头,身子直直向湖泊跌去——
突然踏空的感觉让司遥心中一紧,酒醒了几分,慌忙之间一下子打落了自己的面具。
面具掉落在地上,司遥却没有如她设想的那般掉入冰冷刺骨的湖水里。
只见那白色的身影在千钧一发之际携住了司遥的芊腰,那修长如玉的手圈住司遥的腰,一个用力将司遥摇摇欲坠的身体带回了岸边。
那一瞬间的失重让司遥的心狂跳不止,脑子也清明了不少,还没有来得及庆祝劫后余生,便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面对面的圈在怀里。
男人身上有一股药草香,很好闻,司遥抬头,男人俊朗清俊的面容映入眼帘,把她的酒吓得十分醒。
细嫩白皙的双手抬起,附在慕元白胸膛,然后猛的用力把他推开,同时后退了好几步。
慕元白被推的一个趔趄,那双向来温润如玉的眼睛此时目光炯炯的看着司遥,一瞬不瞬。
少女面具下的面容极美,神色娇憨,肤如凝脂,像极了记忆里的一个人。
司遥这才发现自己的面具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了,她有些惊慌,连忙侧身,让慕元白不要看到她的正脸。
慕元白看着她,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混乱,一股油然而生的喜悦涌上心头,他有无数的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薄唇张了张却又合上了。
良久,才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确定的疑问。
“司遥?”
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好像已经远在天边,不可触及了。
有风吹过,小湖旁的垂柳随风飘荡,周围安静得可以听到沈蓉熟睡的呼吸声。
慕元白心中喜悦,却又伴随着些许苦涩,他又开口:“司遥,还是司落?”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对这个新入门的小师妹有一种油然而生的熟悉感,原来她就是曾经那个最喜欢缠着自己的小师妹。
十年前,司遥总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大师兄,她像是森林中的精灵一般,活泼灵动,惹人喜爱。
只是他一心向道,对于宗门之间的琐事向来是甚少关注的,直到有一天,他闭关出来,那个笑的促狭,喜欢叫他大师兄的身影再也不见了。
起初是不适应,到后来,越发想念。
而司遥脑子则是一团浆糊,本来她戴上面具就是想偷摸完成任务的,没想到这才第二天就被人发现了。
都怪自己喝高了,真是失策。
司遥叹了口气,好在发现她身份的是慕元白,她当年跟慕元白的关系还算是很不错的,慕元白为人和善,或许可以帮她保守秘密。
司遥清了清嗓子,轻声道:“是司遥,也是司落。”
慕元白想不出个头绪,少有的生出了迫切的情绪,他想知道隐情,想知道司遥为何隐藏身份,更想知道司遥为什么不回来找他,于是他问:“当年发生了什么?”
司遥却是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解释道:“就如传言的那般,我心胸狭隘,屡次陷害于江朔,最后死于他剑下,仅此而已。”
“那你为何……”
慕元白想问她为何诈死,却突然想起江朔如今那深不可测的实力,如果司遥不诈死,江朔定会赶尽杀绝。
司遥此番活下来定然是极其不容易的。
他又响起江朔,司遥这番既然是跟江朔一起回宗门,那说明江朔定是知道司遥的身份的,江朔为人一向睚眦必报,只怕迟早会对司遥下手。
慕元白心中冒出的喜悦悄然湮灭了,他薄唇紧抿,看着司遥的眼睛,神情凝重:“你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我不会让江朔伤害你的。”
慕元白的眼睛里闪烁着郑重的光,司遥有点懵逼,她只是想让他帮自己保守身份的秘密,他想到哪里去了?
见司遥呆愣住,慕元白迎着月色踏步向前,他走到司遥近前,双手放在司遥的肩膀上,紧盯着司遥,一字一句的保证道:“相信我。”
十年来,每每想起司遥,都觉得心如刀绞,原本只是想念,可到后来,想起她的次数越来越多,多到不能抑制。
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一直喜欢跟在自己身旁叽叽喳喳的小师妹,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占据了他的心,她的归来像是梦一般让他觉得不真实,无论如何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害她。
就算是江朔,也不行。
司遥看着深情款款的慕元白感觉有点懵逼,她想说大师兄你不用这样,只要帮我保守秘密就好了。
如果有其他人在的话,看到眼前这一幕,肯定会认为是一对璧人在月下定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