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鱼就当着裴深的面,走了神。
“想什么,吃饭都不专心。”
余鱼咬着筷子,想到食不言,可是裴深自己都在说话,她犹豫了下,就说了关于河神娶妻的事。
“听说那天会有人扮河神,花魁扮神妃,盛装游街呢。”
裴深想得不同,他问:“喜欢热闹?”
余鱼自然是喜欢热闹的。
过去热闹与她无关,有了自由,她也逐渐向往起繁华的世界中,人烟的热情。
杨城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繁华又热闹,李三娘如今是他的手下,这里也算是安全。
裴深觉着,可以在杨城给她寻一家养父母,落根在此,有她喜欢的热闹,也不会受人欺负了。
从这天过后,忙完正事,裴深顺手就让人打听杨城中无子无女,家境殷实,无妾无苟且腌臜之事的人家。
这可不是一个容易找到的要求,几乎在他彻底将这边事情办完的时候,李三娘那边才托人送了一封信来,信里就是裴深要求的人家。
姓殷,书香门第,家中曾经也有六品官,后因耿直得罪人,虽然读书,却难以出仕,索性就开了个书馆,教书育人。
殷家主人夫妇年过四十,家中曾经有一儿,年幼体弱,病去了。多年无子。夫妻感情甚笃,倒也没有纳妾生子的打算,夫妻二人过了小二十年,从未红过脸。
裴深看了这份信,倒是难得有这么合适的。
又自己悄悄去过,发现殷家人,的确如信中所说,夫妻二人都是实诚人,没有坏心思,一心就想着两口子过好日子,教育学生。
明明合乎自己的想法,裴深回去时,心中却不痛快。
家中的小丫头还在盼着河神娶妻的热闹,看见他回去了,乖乖把脚伸出来,指了指袜子下盖住的脚踝。
“你看,已经好多了,我现在走路都不怎么疼了。”
余鱼抬着头,手上还是刚刚擦了药膏的气息,她伸出脚,还特意扭了一圈脚踝,展示自己的脚的确不痛了。
她摔得那一下,只是轻微扭了扭,没伤及骨头,又即使看了大夫,天天敷着药,且她乖巧,大夫吩咐少动,她一天几乎都坐着,如此一来,她好得很快。
裴深的确见余鱼的脚走路已经不太成问题,也很清楚,小丫头这么急着让他知道她的脚好了,无外乎,是想出去凑热闹玩。
十四岁的小丫头,正是好奇贪玩的时候。
她一路跟着他,从来表现的都是乖巧,超出年纪的懂事,从来没有主动求过什么。
小丫头想去玩,裴深想着,也许是个好机会。
“想去玩可以,到时候我找人陪你一起。”
李三娘已经给殷家人透了口风,对面对于能多一个孩子,的确有点心动,得知是十四岁的少女,也迟疑了许久。
毕竟十四岁的女孩子,已经到了再养养,就该出嫁的年纪。对方担心养不熟,不贴心。何况一旦嫁了人,还会不会有所往来,都还未知。
李三娘的意思,是余鱼这般乖巧的女孩儿,见了都会喜欢,让不如提前见一面,再谈。
余鱼不知道,还当是田二或者李三娘,当场答应了。
没过两日,就是河神娶妻的好日子,这一天,杨城上上下下都是热热闹闹,人人都穿着最漂亮的衣服,拥挤在主街,等着看河神神妃游|街。
余鱼不知道裴深去不去,她只是将自己在李三娘家做的衣裳给了他,第二天,裴深穿着一身墨蓝色直裾,腰系宫绦,高束起发,本就俊秀的容貌,在换了一身衣裳后,矜贵的气质也凸显出来,与之前他刻意收敛时,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官。
余鱼形容不出来忽地见到换了一身衣裳的裴深,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只隐约觉着,自己的救命恩人,好像生得很好,他虽然很俊秀,但是这样的俊秀,似乎已经配不上他了。
他合该更好看的。
小姑娘的衣裳还是李三娘送来的,一身鹅粉色襦裙,颜色粉嫩,也显得她本就不大的年岁,更小了些。
今次出门,余鱼没有盘发,她束发时,裴深在一侧忽地说道:“梳个你这般年纪该梳的头发。”
余鱼有些惊喜,她已经好久没有梳着少女发髻出门了。
她认认真真梳了个双环髻,簪上了裴深买的珠花,弯眉圆眸,粉腮红唇,哪怕不涂半点颜值,也是惹人注目的美貌。
裴深给她头上扣了一顶帷帽,也不怕让客栈人看见,直接带着她出了门。
就连好多日不见的田二,今儿也得了空,和余鱼打招呼。
“小娘子,好些天不见,脚好了?”
“好了!”
余鱼也没有去问田二忙了些什么,裴深田二,从初见时她就知道,有着一些不能告诉她的大事在做。
今儿街上人多,都是出来凑热闹的,也没有谁赶着马车,平白占地儿,他们同样也是步行,在人群中往主道走。
“还算赶巧,咱们今儿过后,就该走了。这热闹还让我们给凑上了。”
办完了事,田二心中爽快,背着手摇头晃脑地,一路走,还顺便买了一个糖画,塞给了余鱼。
“多谢。”
“谢什么,好歹认识这么久,给你小姑娘买个糖吃,还要得个谢。”
田二也知道,小姑娘马上就要送走了。平日里也没有觉着什么,眼瞧着小姑娘都要来相看新爹娘了,他这心里头,也多了两分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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