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深连哄带劝地,好不容易喂着喝了两口,没喝进去,都浸湿了她的衣领。
“喝点水,不然你一直会晕。”
裴深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连给一个小姑娘喂水的力气都没有,她一摇头,这手中的水杯怎么也递不出去。
余鱼不想喝。
她明明很渴,渴的嗓子都是紧绷绷的难受,可是就是不想喝水。
她努力摇着头,难受地拧来拧去,一个劲儿拒绝。
裴深哄了半天也无法,可是这水,是必须得喝的。
“小鱼,你不愿喝,我喂你喝,只你醒来后,不许说我轻薄你。”
裴深叹了口气,实在是找不到别的法子,只能自己喝了一口,手抬起余鱼的下巴。
这只是给她喂水,不做其他。
裴深做好了心里准备,这才轻轻贴着余鱼的唇,渡给她水。
许是裴深唇上温度刚好,余鱼并没有拒绝。
只是晕晕乎乎中有些奇怪。
可她什么也想不到,也没法想,接受来自裴深一口一口渡过来的水。
半杯水,放在平日里,只不过是片刻就喝完的事,可是给余鱼喂这半杯水,花费了不少时间不说,裴深自己都被弄得汗流浃背,温度上升。
怀里的小姑娘喝了半杯水,柔软的唇上湿润着。
裴深放下水杯,低下头时,刚好看见余鱼微微张开的唇,舌尖似乎还在回味,微微蜷着。
他喉结滚动,移开视线,试图将怀中的小丫头放下来。
不能继续这么亲近,继续下去,对他而言是一种折磨。
对小姑娘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他试图放下余鱼,可余鱼稍微离开他一点,就毫无安全感地哽咽,喃喃喊着他,急切地伸手要抓住他。
糟糕。
裴深闭上眼,不知道到底该拿她怎么办。
余鱼喝了点水,可没有什么用。她火烧似的,烫得浑身难受,脑袋晕乎乎地,睁不开眼,生怕裴深离开,所有的力气都用在静静抓住他上。
而裴深的体温也逐渐身高,没有之前的凉意,这让余鱼更难受了。
裴深仔细听了半天小丫头的喃语,发现她还是热得厉害,犹豫片刻,试图哄她松开手。
“小鱼乖,松开我,我马上回来。”
余鱼只隐约听着裴深要走,急得险些哭出来,湿漉漉着眼,呜呜哽咽着。
“不要……别走。”
她紧紧抓着裴深,生怕被他扔下。
难受,太难受了。她要是一个人就这么待着,会难受死的。
裴深试了几次,余鱼怎么也不能松开手,完全离不开他。
他叹了口气。
然后索性直接抬手直接把她打横抱起。
格子扇后,是一方汤池。
比起他庄子的那个,就显得很小,不比寻常的木桶大出多少。
怀中的小丫头轻飘飘地,也是因为不舒服,整个人蜷成一团,小小的。
裴深把人放在汤池边,弯腰摸了摸汤池水温。
他来时刚让人换的水,这会儿已经冷了。
倒是刚好。
裴深衣服也不脱,直接下了水。
他还记得不能让余鱼毫无安全感,下了水,也一只手握着余鱼的手。
片刻,他单手一撑上岸来,重新把小姑娘搂入怀中。
浑身湿透了的他,体温在水温下强行压了下来,冰冷地,让余鱼瞬间能舒服不少的。
折腾了一两个时辰,小丫头到最后体力不支,与其说睡着,不如说半昏迷。
而这时的裴深也一身狼狈不堪。
他抱着小丫头许久不敢松手,直到判断她的状态,能够离开他时,才把余鱼放到小榻上。
而余鱼这会儿的衣裳也因为抱着他而弄得全都湿了。
这么穿,会受凉的。
裴深沉默半响,还是出去找了小蕊来。
有些事,不是他现在能做的。
裴深换了一身衣裳,交代了小蕊几句,脚步匆匆离开。
余鱼这一觉睡了足足一天。
她怎么睡都不踏实,翻来覆去地,期间像是在船上漂泊,摇摇晃晃。
似乎是有大夫来过,不多时,她的鼻尖就能嗅到一股子药草味。
似乎是被人喂了药,嘴里都是苦的。
也没有苦多久,很快就被塞了一块糖。
余鱼好不容易能睁开眼,慢腾腾坐起来,揽着被子,发现她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或许也不能算是陌生,此间屋子宽阔而冷冰冰地,家具器物较少,没有什么色彩的点缀,甚至少有配饰,像极了她曾经去过的庄子。
裴深的庄子。
她头有些疼,捂着脑袋缓了半天。
“头疼?”
裴深的脚步声靠近,他顺势坐在床榻边,伸手在余鱼的额头摸了摸。
“有点烫。”
忽地见到裴深,余鱼感觉自己梦见过他。
好像是在梦里,她哭闹着缠着裴深。
有吗?
余鱼不确定了。
这一幕太模糊,只剩下一星半点的影子。
“哥哥……”
她伸手攥着裴深的衣袖,有些不安地问:“我怎么了?”
裴深顿了顿,轻声说:“你吹了风受凉,病着了。”
吹风受凉?
余鱼只记得自己被迫去了公主的船上,饮了半杯酒,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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