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料到,有朝一日,我手上的钱竟然也能够用千来计量。
沈游环顾眼前空旷的荒地,油然而生一种激动。
“沈郎君,”荒地倒还好说,反正也都是无主的东西,只需要付钱就行了。可这良田……”
“这田全是上等的土地,小老百姓都指着地吃饭呢,您这……”,王夫人派来的牙人格外为难。
几百亩良田又不是她家的,王夫人才不心疼,相反的,沈游要是买了,那光是收到的红包都不知道能拿多少。王夫人自然格外的积极。
可王夫人找来的牙人却是土生土长的琼州人,他知道这位沈郎君代表着周同知,要是周同知强行买地,小老百姓哪儿有反抗的余地,届时没了生计,闹起来知府大人不敢动周家,但必定拿他开刀以平民愤。
沈游当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她宽慰道:“你放心,必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牙人脸比苦瓜都苦,原本以为这位郎君只想买个几亩地,正好手上有人要卖。还以为自己接了个好差事,可现在一看怕是接了个恶鬼。
至于什么不让你们吃亏这种漂亮话,信得人才是傻子!
沈游一边走在田埂上,一边问道:“这里的良田都属于哪些人家?”
精瘦的牙人笑起来都是苦的,“回沈郎君,全是零零碎碎的百姓,东家半亩,西家三分,若是收购起来是极为麻烦的”。
牙人恨不得沈游能被麻烦吓退。
沈游身后跟着的老农蹲了下来,抓了一把泥捻了捻。
来琼州之前,她的第二批人中有几个积年的老农,原本沈游想将他们都带过来,可是长途跋涉之下怕他们身体支撑不住,这才只带了一个四十余岁的农人,叫田柱子。
“是良田”,田柱子一摸泥土就知道,这地肥的很,“郎君,这地要是好好种,一年至少能出两石!”
沈游点点头,转向牙人,“这些土地连成片却又都是散户,那么应当是周遭聚集的村落,是哪个村?”
牙人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刮子。他是本地人,要是被乡里乡亲们知道是他把沈郎君带过来,强占了他们根本不想卖的土地,他在琼山县怕是混不下去了。
“小子,快快招来!”
王虎就是当年跟在周恪身边,一块儿接沈游从大同回金陵的那个武师。这一声暴喝,吓得牙人一个哆嗦,差点厥过去。
“沈郎君饶命,饶命……是、是小的说谎”,牙人腿一软,差点跪下来。
沈游一把扶住他,简直哭笑不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
牙人强打起笑脸,“是小的糊涂,糊涂”。
几人好不容易到了农人们聚集的村落,沈游一路看过来,发现这地方距离良田不远,并且附近根本没有别的村落。
简直是极佳的僻静处。
牙人直接领着沈游去找了当地的族老。这里的院落颇有些少民的特色,但是主体上还是汉人的砖瓦结构,只是带一点黎族人的风格。
沈游查阅过,琼州当地的有苗、黎等族,根据昨晚她与周恪一起推断补充的知识来看,琼州南部少民占据了大多数,而北部则是汉人多。
这村子应当还是存在有部分黎族或者是先祖曾经是黎族,后被汉化。
“到了”。
沈游敲了门,门应声而开。开门的老人家面呈黄黑色,满脸沟壑纵横,穿着一身土布,沈游注意到对方指节粗壮,指甲缝里全是淤泥。
这是一双劳动人民的手。
按理,牙人带她拜访的这位老者应该已经是这里最德高望重的人了,可如此高龄却依然还要艰辛劳作。
沈游叹了口气,在老人家警惕的目光中道明了来意。
“买田?”
老人顿时面色一沉,气冲冲一句“不卖!”。
“老人家,不止是买田,您可否让我们进去,我有一桩生意想与你们谈谈”。
沈游转头看了眼牙人,他苦着脸附和道,“是是,三叔公,沈郎君是来跟咱们谈生意的”。
靠着牙人的附和,三叔公终于开了门,沉着脸,招呼他们进去。沈游一行人终于得以坐进了三叔公家中长条凳上。
“你的意思是说你们要开一间椰子坊?”
三叔公怀疑这帮人脑子有问题,椰子这种东西满琼州到处都是,大家伙儿一年到头除了自家榨一点油、荒年拿来填肚子之外根本没啥用。
“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你开个椰子的油坊做什么?”
沈游没来琼州之前就开始思考要如何搞基建,拉动当地经济发展。首先自然要找琼州本地的特产。
沈游一见椰子,当即想到了椰子油。况且她此前改进芝麻油的工艺,积累了大量的经验。此时再做椰子油更是方便。
然后沈游偏偏换了个话题,“老人家,你们一年到头也就种了两季稻”。
不是琼州不适合种三季,而是土地肥力不够了。
“这样一来,一年里总有时间是空出来的,县里没多少短工可以打”。
一个经济不发达的地区,其实根本没多少工作机会。
三叔公一边嚼着椰子肉,一边问道:“咱们这把子力气倒是多得很,可你能出多少钱呢?”
沈游没回话,反倒换了个话题,“老人家,我想购置你们这里全部的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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