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游摇了摇头,“这是琼州境内第一次出现暗探抓捕事件,比起惩罚你,我更希望你能够梳理出遗漏这些探子的原因,将抓捕中的风险、事故等整理出相应的文书,一则可以作为你们情搜科的教材、定例,二来也可以查漏补缺”。
姚爽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心知他们的经验都不够,只能够通过事后的复盘和思考来不断弥补缺漏。白手起家的痛苦就在于毫无成例可循,只能够自己摸索着往前走。
不过琼州跌跌撞撞的走了五年,发展到了今天,也还不错的样子。姚爽想了想,觉得自己还算是尽忠职守,回去就去买点糖,奖励一下自己。
第92章
出征徐闻县的那一日正好是个大晴天,五千人分为两份,两千人留守琼州,三千人从神应港登陆徐闻县。
这一次,沈游没有选择从金鸡村登陆,而是选择了从距离琼州最近的土地一路推进。这是最保守也是最稳固的办法。
如果他们选择在金鸡村登陆,已经知道琼州府军的官府就会试图截断他们后路,将这只部队与琼州彻底切割。一旦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基本就完蛋了。
事实上,攻打徐闻县并没有太麻烦,大概是因为情捜科极早之前就开始缓慢渗透徐闻县,在加上一年前沈游那一次剿匪,安插了大量人员。这些人的职责就是摸清楚周围的地形,搜集当地官吏的信息资料。
所以他们顺利的登陆了徐闻县的土地,也就是神应港连接的白沙洲。
神应港的繁华迅速带动了白沙洲的发展。不幸的是,伴随着白沙洲富庶起来,年年摊派到他们头上的赋税也重了起来。以至于分明和琼州府只隔着一个海峡,却仿佛是两个世界。
“整军!”
三千余士兵分批次到达白沙洲,等到集合完毕,岸边黑压压全是皂色衣袍的将士。
“军爷、军爷”,白沙洲俱是疍民和采珠人,零星停泊着数艘渔船,还晾晒着许多渔网。白沙洲唯有当地的族老作领头羊,最德高望重的族老白三船此刻分明面带恐惧,还得点头哈腰。
他心里知道琼州府军素来纪律斐然,从不滥杀,甚至还有许多人来往之时向他们采买海货,素来银货两讫。可乍一见这么多纪律森严,全场鸦雀无声的士兵,多年被大齐官军欺压的恐惧,依然无法消除。
“敢、敢问诸位军爷有何贵干?”
周恪温和的笑笑,“我等借道罢了,稍后便会离去”。
白三船眼皮子直跳,他看看周恪身后乌压压的人头,只觉头皮发麻。琼州府军这是要去做什么?
“老人家,请您叮嘱白沙洲人,近期最好待在家中,少出门”,沈游温声嘱托了一句。
“是是”,白三船躬身答道,他再度直起身子,看着眼前这些人越走越远,直至彻底离开了白沙洲。
“三叔公,我们为何不投靠琼州?”,白岩是个高壮的汉子,他颇为不解的询问,“琼州那边的疍民都过上好日子了,咱们这里海货的价钱都被压着。要不是还有去琼州的客商来我们这里借宿,咱们早就完了”。
三叔公目光凝重,“不行咧,我们投靠了琼州,琼州要是赢了,那是最好。可要是输了,我们就一定会被朝廷弄成罪奴。如果不投靠琼州,琼州赢了,依照琼州善待百姓的政策,我们日子也能好过起来,琼州输了,那我们也不至于被朝廷弄死。”
“算来算去,不投靠琼州最划算”。三叔公生性谨慎,宁可稳稳当当,也不肯去博一博。
白岩郁闷无比,“可三叔公,就算我们不投靠琼州,可要是朝廷赢了,我们还是现在这幅样子。而且琼州府军要是完蛋了,来这边的客商也少了,我们挣到的钱只会更少,只怕要活不下去”
“到时候,我们还不是个死,那还不如现在跟着琼州府军拼一把”,白岩话音刚落,身后应和声此起彼伏。
凡是没有家累的、能逃的都逃去琼州了,剩下来的都是拖家带口的男女老幼、老弱病残。他们渴望能够活下去,也愿意为了生存的希望赌一把。
“不成”,三叔公喘着粗气,削尖了的拐杖狠狠地钉在地上。
剩下的人只好沉默不语,他们意见不一、左右摇摆,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类的缩影。
如果说白沙洲人选择了放弃,那么白沙洲更前面一些的李家渡的选择就截然相反。
沈游和周恪率领队伍急急奔走在山林里。徐闻县这地方土木植被极为茂盛,他们必须要穿过白沙洲、李家渡,再过八个村落,才能够到达徐闻县的外城。
“军爷,再往前过去就是楼家寨,穿过楼家寨就是城门了”,李家渡派来的几个百姓低声说道。
沈游回忆起自己见过的徐闻县图纸,徐闻县的城门建设相当的不错,该有的各类防范建筑,例如角楼、瓮城它都有。
沈游毫不惊讶,徐闻县作为雷州半岛内偏南的一座城市,攻下徐闻县就能够到达雷州城。徐闻县说是县,实则地域范围之广几乎比肩琼州,并且没有海水阻隔,其繁华度甚至超越了之前的琼州。如果不算琼州,徐闻县几乎就是大齐百姓口中的天涯海角了。
在攻打徐闻县之前,他们就已经模拟过多套方案,只不过没想到居然会有百姓愿意主动给他们带路。
“军爷,不是我说,这楼家寨凶得很,原本就是个山匪窝,后头又被不知道哪儿来的山匪给打了。现在这一帮虽说不抢钱,可听说凡是穿过楼家寨的人都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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