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三声牛皮大鼓一响,校炮手当即出列。
“炮手准备!”
轰隆隆的巨响炸的程府尹头昏眼花。他明明还没来得及上城楼,可城中便有了巨大的火炮轰鸣声。
一时间,天地震动,程府尹站立不稳,只觉仓皇无措。
沈游骑在马上,手上的千里镜可以清晰的看见城墙上的状况。第一波炮弹,几乎轰垮了小半面城墙。
一轮炮弹洗地,能够节省大量的人员伤亡,对敌方造成重大伤害。
一众将士们第一次看到这种轰击城墙的重炮,个个耳朵都要炸聋了,却连眼珠子都不肯眨一下,死死盯着对头城墙。
“先生——这炮弹效果极好,将来可否——给我们装备上?!”
随行的将领在一片炮火轰鸣里喊得声嘶力竭,跃跃欲试的态度肉眼可见。
沈游能说什么呢,不过是维持自己的微笑罢了。
这种重炮效果好吗?
当然好。
只是需要吞掉琼州府半年的收入罢了。
要知道,一个府衙每年的收入分配在各个领域各个部门,应该是有合适占比的。可现在军费占比都快要二分之一了,这原本就不正常。
所以战争除了是绞肉机,还是吞金兽。
此前周恪在云门帮海上剿匪那一次试用的炮弹是轻远程炮弹。而这种重炮还是研发出来之后第一次试验。
第一轮重炮弹洗地,第二轮就是轻远程炮弹。此类炮弹不求轰垮城墙,求得是有效杀伤敌人。
一枚铁炮弹发出去,落在城墙上,携带着万钧之力,被撞到的人即刻成了一团肉泥,紧接着就是炮弹炸裂后飞溅出来的各类碎弹片。高速移动的碎弹片可以轻而易举的夺走一个人的性命。
城墙上顿时哀鸿遍野,飞溅的炮弹碎片四散于地,到处都是凄厉的哀嚎声,求饶声,人马嘶鸣。
此情此景,如同鬼域。
“他们要攻进来了!”
程府尹躲在城墙之下,抱头厉声哀嚎,一旁的程夫人恨不得缝上他的嘴。这种时候,一府主官说出这样的话,岂不是扰乱军心!
果然,炮弹刚停,城墙上的士兵均有了退意。死了那么多的人,到处都是鲜血与哀嚎,耳边传来的俱是呼嚎救命之声,身边躺着的就是同袍死状凄惨的尸体,是个人都会心生畏惧。
再加上原本就是一帮兵油子,尚未准备好就被炮弹一通袭击,人都打懵了。还能保住命的,或是只受了些轻伤的,回过神来,即刻嚎叫着仓皇逃窜。
“谁若敢逃?有如此人!!”
话音刚落,人头落地!
鲜红的血液喷溅出来,黏着在程夫人麦色的肌肤上。她手持长刀,面染鲜血,如同森森恶鬼,露出了噬人的獠牙。
卫所指挥使赵明即刻反应过来,厉声呵斥道,“谁若敢当逃兵,即刻斩首!”
众士兵畏惧于这二位威信,不敢再有动作。可涣散的人心哪里是能够止得住的。
“诸位将士们,尔等今日若弃城而逃,先不说世人要如何戳你们的脊梁骨,单说现在,你们逃得了吗?”
程夫人放缓了语调,“外面不过千人,咱们城内有驻兵五千,便是已有人死伤,可一比三都打不了吗?!”
气氛分明放缓了许多。
“再者,如此之多的同袍都死在了琼州府军手下,尔等难道不愿为兄弟报仇吗?!”
程夫人环顾四周,以为自己能够激发周围人对于同袍的友谊,从而万众一心。可事实是,周围的气氛反倒紧绷了起来。
因为程夫人没有从过军,她根本不知道卫所里的兵丁没有什么同袍之谊。
普通士兵领到的月饷都要被上司刮掉一层。一层层剥下来,到手根本没多少。若是不能在军中找到一个靠山,就是个被欺凌的命。殴打,羞辱层出不穷。
所谓的袍泽之谊唯有世袭的军户父子间才有。
一想起惨死于身侧的老父,有个精瘦男子双目含泪,凄厉的嚎叫起来,其间的悲痛叫人心酸。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程夫人大声赞道,“好!众将士跟我一同杀出去!”
很不幸,应者如云,划水的却占了大多数。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亲人亡故,也不是每个人都想为国尽忠,更有许多人只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内心保不准还盼望着琼州府军能够攻进来。
毕竟灾民流动之间消息传递极快,他们都知道琼州过着好日子,要不是琼州府军太凶,他们早就从兵变匪,出去抢劫了。
现如今,连徐闻县都开始安居乐业了,一帮兵油子自然不肯卖力。
沈游站在城墙下,看着眼前那个在轻炮弹掩护下,被重炮打出来的半段坍塌城墙。她扬起手上的长刀。
“杀——”
第111章
两军相撞, 两股洪流汇聚在一起。周遭俱是杀戮之声,刀枪/刺入皮肉,壮胆的、哀泣的、求饶的……嘈杂的战场之声听的人心生烦躁。
沈游却像是屏蔽了所有的声音, 一马当先,直冲坍塌处。此刻沈游左手持缰绳, 右手捏着长/枪。
杀敌之时不过用□□挥舞了数下, 沈游的手腕就酸痛的不行。她先天体弱, 又数度受伤,无论经过多少训练,她的力道依然不够,擅长近身作战却不能长时间使用重体力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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