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她猛地一动,恢复了鬼境之主对她的设定,从萧倚鹤手里捧过她的花篮,同方才一样蹦蹦跳跳地去卖花。
南荣恪讥笑他道:“哈,人家压根不带搭理你。”
萧倚鹤吃瘪,哼唧两声。
朝闻道吞了一颗丹药,目下神色好了许多:“难道她将我们拉进鬼境,真的是为了陪她过生辰吗……”
话音刚落,一袭绛色衣袍翻涌过来,欣喜地叫道:“小朝道长!”
南荣恪立刻如临大敌,抽-出剑来,大喝一声:“站住!”
萧倚鹤自然知道这位“小路”就是他本人,毕竟是自己亲手打下的咒法,南荣他们两个都起效了,没理由路凌风会被夺去神志,但他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于是笑眯眯地袖着手。
“干什么。”路凌风以方才和萧倚鹤一模一样的表情,只是多了几分不耐,歪着头看他。
南荣恪道:“我问你答,闻道最爱什么口味?”
路凌风不假思索:“甜啊。”
南荣恪白了他一眼,再一次收剑回鞘:“这么贱,肯定是本人了。”
萧倚鹤哈哈笑了两声。
路凌风:“……”
这下四个人齐活了。
萧倚鹤也不知该去哪里找这鬼境的主人,只好继续漫无目的地游-走。
期间却再没有碰见其他清醒的道友,又或许有本事自保的人早已躲起来了。而萧倚鹤又并无更多灵力以“长清静咒”去救治那些失去心智的人,只得暂时装作没有看见。
毕竟当坏人,他得心应手极了。
要破鬼境,需得找到鬼境之主的真身。
四人一路往南,打算出城看看,朝闻道却有些体力不支,伤口在这里实在是好的太慢,他们只好歇在一条穿城水道旁。
南荣恪又喂他吃了一粒补气血的丹药,尔后便坐在矮堤前,掬水擦拭他的羽箭。
他忽地一愣,道:“我跟你们说个事。”
“你们不要害怕。”他眨也不眨,面色僵硬,缓缓地说,“水里有只眼睛,我正看着它……”
朝闻道闻言向溪中看了一眼,登时色变,仰身站起。
“什么玩意!”路凌风叫道。
南荣恪立刻自背后取出“无悔弓”,拈弓搭箭,引弦射之。
那道黑影似觉察出危险,霎时自水中疾奔而出,冲进溪道旁灌木之中。丛叶唰唰作响,黑影正欲钻入林间,数只金色箭矢就已迎面射来,势如裂石,划出一道呼啸声光,没金饮羽!
箭影消散,周围草木尽成灰烬,地裂三尺。
“……”
周围尴尬地静了一静,谁也没有说话,大家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
独独萧倚鹤长了张嘴:“射中了吗?”
南荣恪:“……”
萧倚鹤又道:“不是说追月山庄,剑能斩影,弓能追月吗?”
非要提这壶吗!南荣恪眼皮抽搐,怒道:“闭嘴!”
朝闻道清了清嗓:“算了,此地蹊跷,莫要去追了。”
正说着,恍惚瞥见一道人影闪过,萧倚鹤敛神索敌,刚要迈步,忽地远处传来一连串的急呼:“抓住他!小贼人,臭乞丐!偷我钱袋!”
朝闻道:“宋师弟,小心。”
未及反应,一道矮小人影飞快地冲了过来,径直与他迎面相撞。
哎哟一声,小乞丐一屁-股摔在地上,手里的钱袋和她的小破布包一同飞了出去。
他头发乱糟糟的,遮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也顾不上摔疼的屁-股,立刻翻身起来将钱袋拢进怀里,紧张地往怀里藏,口中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一张口,是清脆如铃。
竟是个小姑娘,八-九岁的身量,然而身材消瘦,衣衫破烂,两条露出来的手臂青一块紫一块的,显然是常常被人欺负。
正在此时,那丢钱的苦主追了上来:“——还我钱袋!”
小丫头窜身要跑,忽地想起什么,脸上露出万分的焦急,也不管那苦主拎着棍棒马上就要追上来了,趴在地上满地去找。
萧倚鹤弯腰捡起落在自己衣摆旁的破布包,无意瞥见布包里的东西,凄惨得很,几块圆石头、半个硬邦邦快要发霉的馒头,还有一只巴掌大的木头人偶。
人偶那红豆嵌的眼睛都掉了一颗。
他扑了扑布包上的灰土,递给她:“是找这个吗?”
小乞丐抬头匆匆看了一下,眼睛乌黑,颇为灵动。眼看那苦主要打过来了,她也来不及说别的,拽过自己的小布包撒腿就跑,很快就灵活地消失在人群之间。
“好啊,你放走了偷我钱袋的小贼人,你与他是一伙的?!”
萧倚鹤和朝闻道一回头,那苦主面貌狰狞脸颊半腐烂,是具被人操控的尸体。
棍棒正要落下,忽地骏马嘶鸣,尘土飞扬,一辆嵌金镶玉的马车刹在他们两个面前,四面流苏大盖,好不奢华,那苦主被马蹄掀开,跌在地上连声呛咳。
马车无人缰绳,却能自动,四周窗门皆落着密实的竹帘,艳灯亮火之下映出竹篾深处,隐约一道岿然沉静的身影。
竹帘被一只修长素手撩开半扇,显然是邀他们入内。
第10章 美人难再寻 “好了好了,你乖。”……
如此鬼地,竟有活人,萧倚鹤从善如流地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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