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倚鹤突然喊道:“路公子,来呀,这还有以你为原型的瑰影呢!”
“——什么?!”路凌风大骇,赶紧上去看。
不多会儿,四个少年已经齐齐蹲在了黄须道人面前,看他掏出来的一兜子瑰影玉。
黄须道人正介绍着,萧倚鹤已经擅自捡起一枚打着粉牡丹咒印的,用灵力灌进去亲自试了一下——
霎时间天回地转,人已经站在了临安郡繁华闹市之中,仰头就是燕春楼的红招子,那是临安城中最负盛名的歌坊。
再转过身,吓了一跳,竟然是“薛玄微”!
瑰影玉中视物并不依赖肉身,因此萧倚鹤此时的“视力”完好无损。
只见玉中的薛玄微一袭白袍,伫于湖心亭下,回眸看来,眉眼间淡淡含情,朝他静静地张开了双臂。
萧倚鹤一怔,脚底下迈开了一步,忽而一道风扫过,一簌香衣鬓影自身侧跑了上去,一把扑进了亭中人的怀中,亲昵地唤了他一声“玄微”。
“薛玄微”抚摸着她的头发,将轻轻一吻落在美人的额头:“绿珠,我们今日就双宿双飞——”
正觉辣眼,猛然间又一道罡风卷过,他睁着迷茫大眼,看清来人,瞬间脸色垮掉。
就看着一身大红大紫、兜金挂玉的“自己”提剑杀至,落地大叫一声:“呔!无耻之徒,竟夺人所爱!今日我便将你斩杀于此!”
“绿珠”挺身而出,夸张地念着台词:“不要!萧公子,我早已心系薛郎,你便成全我二人吧!”
“薛玄微”痛心疾首:“绿珠,不要求他!”
“……”萧倚鹤唰得一声从瑰影玉中退了出来,气得面色青红。
黄须道人停下话头,看了他手中的灵玉一眼:“噢,这是《寄朝云》,讲的是太初剑宗宗主的故事,这个最近卖得很火啊,毕竟那薛宗主和萧凉,啧,是一个赛一个俊俏,你不觉得这……”
没说完,萧倚鹤将这玉珠一扔:“不觉得!不好看,没意思!再卖这种东西,砸了你的摊子!”
南荣恪道:“别管他,他心里有鬼,就是听不得薛宗主这些情情爱爱的事儿!”
心里有鬼……
黄须道人转瞬咂摸出味来了,看向萧倚鹤的眼神多了几分揶揄。
朝闻道看他不高兴了,说道:“宋师弟,这都是杜撰的。”
黄须道人顺着这个话头说下去:“哎,杜撰的不提,野史你们感不感兴趣?”他压低声音,“我师姐曾经混进追月山庄,亲眼看见的,保真!”
南荣恪眼角一抽,这都能扯到自家:“……说来听听?”
黄须道人神神秘秘地道:“当时道统之乱刚结束,乱得很,我那大师姐就趁机混进了追月山庄,本是想骗……咳,寻个双修道侣。那阵子,不是都传薛宗主和南荣门主不和吗?其实不然,他们两个是日日密会。”
南荣恪:“我怎么——”
他忽然想到,他合该不知,那时候他爹娘还未合籍,更别提他还未出生呢,只好忍下来继续听。
黄须道人皱眉道:“有一天晚上,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萧倚鹤不胜好奇,竖起耳朵来。
黄须道人一拍大-腿:“他俩把衣服都扯烂了!那叫一个激烈!”
“……”
南荣恪被自家秘闻唬得一愣一愣的,那黄须道人慢条斯理地摸出一枚青蓝色的瑰影玉,神色一转,笑嘻嘻道:“预知详情如何,请看这枚瑰影玉,《别后相思冷月夜》。”
“薛宗主苦恋南荣门主,可惜南荣门主一心都在已亡人身上……唉,旷世三-角绝恋,求而不得、爱而生恨,也算是跌宕起伏,用情至深啊——”
“咔嚓——”
那枚瑰影玉被南荣恪冷着脸一剑斩碎。
“……”剑气再进一寸,他半拉手掌就要没了,黄须道人咽了声唾沫,嘀咕道,“……不喜欢就不喜欢,别毁东西啊!”
“那薛宗主最新的风-流秘史要不要?新出炉的故事,我才从同门手里进的货,这可是这几日连夜赶出来的,我自己都没来得及看。配合《别后相思》一起,滋味更佳,在道门里卖得可火——《夺妻恨》!”
夺,妻,恨。
南荣恪脸上可见的精彩纷呈,是红了又青,白了又紫——若非为了冷燕园下阙,他早就一剑劈下去了。
为了冷燕园,为了冷燕园……
他默念两遍,将这口呕到嘴边的血给生咽回去。
好险没给自己憋成走火入魔。
黄须道人嘟嘟囔囔:“当年有人求着我师叔做瑰影玉,都求不来,我反而还要求着你们买,真是……”他最近急于攒积灵石去买一件心仪的武器,见他们犹豫,忙道:“亏本甩卖!买三送一,行了吧!”
萧倚鹤回过神来看了看,他们几个竟然都各自挑了一枚瑰影玉——南荣恪是他心爱的下阙《冷燕园小史》,路凌风拿了武斗戏《剑定乾坤》,连朝闻道也含羞带涩地选了一枚。
三个人都盯着他,让他再挑一个赶紧走人,省得污辱耳目。
萧倚鹤正胡思乱想,随手指了一个:“就这个罢。”
“《温泉养生大全》。”黄须道人啧啧两声,评价说,“这是旧作了,内容虽然细致入微,可惜没什么情节,初看还行,看多了着实有些乏味,不过在女修里还颇受欢迎——不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