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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倚鹤见他写完,觉得此间了结得差不多了,便悠悠地说:“可以了?那我们换个地方吧!”
    ……
    几人行在山道上。
    由于重九被金环锁住了灵力,只能步行,而他又紧紧握着虚云的手,一步三回头,恨不得将前路上的每一寸都扫干净。
    萧倚鹤一夜未睡,正困得上下眼皮打架,直想找个竹竿把自己撑起来,他心浮气躁,回头猛地一喝:“白溯!你是怕地上的沙尘绊了你家小和尚的脚吗?”
    正在弯腰捡前方石块的重九:“……”
    他吼完转头看向薛玄微,肩膀宽阔,脊背挺立,一袭薄僧衣底下露出隐约两道肩胛,线条优美却不凌厉……总之看起来就很好睡。
    萧倚鹤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的背不错眼,有什么野心昭然若揭。
    薛玄微一直走在前面半步,并未看他,都能感觉到来自背后的视线,便是想不知都难,他慢慢停下,叹了一声,缓缓侧开半步蹲了下来。
    萧倚鹤眼角涌上笑意,一个猛子跳上他的背,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沉甸甸的脑袋搁上去。薛玄微被压得晃了晃,不得不伸手将他大-腿托住,往上抱了抱。
    萧倚鹤趴在背上,朝阳自天际升起,在他眼中轮转出又浅至深的光辉,有什么东西在他眸底化开了。他好玩地捏了捏薛玄微半透明般微红的耳尖:“薛宗主。”
    薛玄微没有抗拒,应了一声:“嗯。”
    萧倚鹤说:“你说过的话算不算数?”
    薛玄微:“嗯。”
    “嗯?”萧倚鹤不满地轻掐他一下,“就会“嗯”,是什么话你都不知道,你就‘嗯’?”
    薛玄微的耳朵被他掐红了,淡淡出声:“什么都可以。”
    “……嘴这么甜。”萧倚鹤心头微动,环住他脖颈贴上去,便不松手了。
    待薛玄微再与他说话,耳边只传来微微规律而轻沉的呼吸声。
    带着重九和虚云回到客栈,已经是晌午。
    南荣恪揣着伤药走进来,隐约听见朝闻道的声音,立刻转了进去:“朝闻道,你好……”他一顿,盯着发出“朝闻道”嗓音的小秃驴,目瞪口呆,“……了吗?——你谁?!”
    虚云乖乖坐着,一手害怕地扯着重九的衣角。
    朝闻道已经听宋遥讲过缘由,此时对虚云抢走他声音一事,同情大过于恼怒,又因他能用自己声音说话,感觉上很新奇,便一直盯着他看。
    见南荣恪回来了,拉着他比划解释了一圈。
    虚云不安地唤道:“阿溯,我们在哪里?”
    他语气虚弱而饱含情谊,就好像是朝闻道本人似的,南荣恪打了一个激灵,浑身上下都难受得紧,干巴巴问道:“那他什么时候把声音还回来?”
    朝闻道茫然摇头。
    “……”南荣恪气道,“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萧倚鹤歪靠着薛玄微,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瞧向重九:“说说呗?后头发生了什么?我出来的太早,后头的都没有看见。”他嘀咕道,“小珍珠真是只傻狸奴……一只平凡的小狸奴能做什么呢?”
    他说起狸奴,薛玄微就回忆起持珠记忆中,珍珠投火自焚的一幕,眉心不由皱起,不动声色地以魂契之便查探他的魂魄,见无恙才放下心来。
    重九正不见外地摸起茶壶,给虚云倒茶。
    心知这一屋子的人都实力不菲,恐怕自己都打不过,沉默了一会才道:“那日我在房中打坐,并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直到感觉持珠有异,才匆忙赶去……”
    他顿了顿:“但是已经晚了。”
    ……重九飞奔去时,只见一片残垣断壁,大火纷飞,一群人围着一片火海瑟缩畏惧。他困惑地看了一眼,只看到火光里一抹虚影,当即脑袋里嗡得一声,便要冲进去。
    百姓已经被妄想出来的天罚骇得失去理智,见他出现,将他死死拉住。不知是谁眼疾手快,在他身后猛地一棍子,将他径直敲晕过去了。
    再醒来时是在乱葬岗——许是这一棍子敲得有些狠,血流如注,人们就以为他死了,将他随便一丢。
    重九漏液回到城中时,天火已经灭了,他恍恍惚惚来到废墟,扒开层层余烬,只找到几片残骨和半只手掌。几根手指焦黑蜷缩,死死勾着一串红似烈焰的珠子。
    玛瑙持珠上被重九施下了灵力,没有被烧坏。
    他的小和尚,死时手中紧紧攥着他俩的信物。
    重九心痛至极,就只剩下麻木,他无声地收敛了虚云的尸骨,捡回他尚未走远的魂魄,锁进灵囊。又花了四五年时间,想办法为虚云重塑肉身。
    重塑肉身所需的材料不易收集,等他炼好躯壳,已经十年过去了,而虚云魂魄长久逗留人间,开始动荡不安,亟需大量乌药定魄,重九只好又来到天台山。
    他鬼使神差地回到蓬溪县。
    只是当他踏入这个令他痛恨万分的地方,却发现蓬溪早已焕然一新,那些人早已将他们忘了……而一切不过才过了十年,区区十年而已。
    重九攥紧了手指:“人就是这么的可恶,他们毫无悔过。”
    “阿溯?”虚云察觉到,不似活人般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将重九手指掰开,拢进自己掌心。他无知无觉,也不知道周围还有什么人,满心满意都是重九,朝着他笑得十分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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