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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夺舍。”
    与蓑衣人密谈过后,屋内显然发生了变故,宁无致挣脱不及,被他得手。待宗骁推门时,再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已经不再是那个性格温柔的宁无致本人了。
    而是一具披了宁无致皮囊的邪物。
    夺舍一事并不容易,一般是濒死躯体,或者对方全无防御,心防空虚,才有侵入的希望,却也未必能一举成功。
    还要看双方修为强弱。
    然而宁无致向来谨慎稳重,并不是随意听信花言巧语的人,即便有“知我”在前,也未必能轻易取信。
    那么,蓑衣人究竟说了什么,令宁无致欣喜雀跃,以至于将他一路引至最为私密的寝卧。连最信任的副手宗骁也不叫跟来。
    可见宁无致对蓑衣人的言辞笃信不疑,根本没有料到他会伤害自己。
    而能让宁无致如此珍惜,却又不能轻易示人的人……
    胸口心悸痛苦的感觉慢慢淡去了,转而另一种彷徨在心中弥漫,一种可怕的猜想在萧倚鹤脑海中逐渐形成,让人只觉后背发凉。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此事绝不可能善了。
    将来还有更大的危机。
    萧倚鹤陷入深思,良久被颈侧落下的发丝搔得痒极,才微微侧头看向薛玄微,轻轻捏着他的几根手指,反过来正过去,半晌揉得十指指尖发红,才吸了口气,终于慢慢地开了口:“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啊……”
    “嗯?”
    薛玄微垂首看他,鼻尖轻轻地抵在他的肩头,呼吸柔软。
    萧倚鹤小心翼翼:“我也被夺舍……”
    第73章 再起波澜   看不看得懂根本不重要,重要……
    薛玄微眉尖跳了跳, 他定定看着萧倚鹤:“不许胡说。别多想了,有我在。”
    他眉眼英挺,目光静而深邃, 视线落下时总给人一种全神贯注的感觉,仿佛他目中所见便是希世之珍。萧倚鹤细细抚摸着紧握自己的那只手,听他胸口一下又一下的心跳,那样沉稳有力,像能无论何种风雨巨浪他都能支撑起一般。
    萧倚鹤心里一软:“嗯, 是我胡说。”
    是啊,时移事易,他已不是一个人了, 也许可以试着去依靠另一个人。
    又怎能妄下结论,断言事态一定会往最差的方向发展呢。
    薛玄微给他盖好被子,萧倚鹤脑海里一会儿是过去,一会儿是将来, 乱蓬蓬的,但被身后人搂着安抚着,听着他若有若无地哼着小调, 原本躁动的情绪安宁下来, 稀里糊涂地就睡着了。
    之后几日, 其他人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忙,江翦忙着清理残局, 盘查门内弟子,整顿宗门事务,还要给杏林城百姓一个交代,自顾不暇。
    南荣恪则被他爹耳提面命,到处奔波。
    朝闻道在休养生息, 顺便照顾他师父。
    薛玄微也不知忙什么。
    反正大家心有灵犀,什么都不让萧倚鹤做,叫他落了清闲,只管浇花逗鸟,品茶看书。更不知是谁、打哪儿给他捉了只蛐蛐儿,装在笼子里日日提着,像个无所事事、颐养天年的大爷。
    甚至还专门请来了仙炙楼的烤肉师傅,揣了一只鸡一只鹅,一根羔羊后腿,日日熏得客舍院子里“仙气萦绕”。
    偶尔长阳门人来送几回药,言语提及这几天杏林城莫名多了不少外乡人,形色遮遮掩掩,四处打听,看着不是什么好人。
    门人说完这话离开时,萧倚鹤正趴在窗边,眯着眼打盹,看南荣麒给他编新的竹篾小笼。
    南荣麒放下编了一半的小笼子,皱了皱眉:“都是来打探你消息的,玄微已经替你遮掩了些,他们还不死心……要赶他们走么?”
    “管他们做什么。”萧倚鹤掉个头,换成另一条胳膊趴着,拖着鼻音哼唧唧,“算啦!他们早晚要知道的,难道我还要躲一辈子么?”
    南荣麒狠狠折断一根竹条,阴阳怪气地道:“我看某些人眼睛盯得可紧,若不是你这回搞出这么大动静,怕是打算要藏你一辈子的。”
    萧倚鹤笑了一下:“是啦!不要吃醋。”
    “……谁吃你醋?”南荣麒瞪他一眼,旋即又叹了口气,眉头微皱,眼底盛着重重担忧,“说正经的,你之后打算怎么办?可有什么计划?”
    萧倚鹤慵懒的声音慢吞吞响起:“走一步算一步呗!再说了,现在是时局推人。有人盯着我呢,不需要我给自己打算,那人已经给我计划好了,我照着走便行了。”
    南荣麒业已想通夺舍一说,隽目微沉:“那个假宁无致?你知道他的身份了?”
    “不知道,不过八-九不离十吧。”萧倚鹤说,“总之和你,和你们都没有关系。”
    南荣麒一顿:“……玄微知道吗?”
    萧倚鹤往他腿上一倒,惊得南荣麒忙将一把竹条举起来,怕边缘竹刺划伤了他。怀里的蛐蛐“啾啾啾”鸣叫,萧倚鹤枕着他的腿,天上碧云悠悠,他闭着眼,感受秋日长空万里的风:“南荣麒,你看,天气真好……要是一直这么晴朗就好啦!”
    南荣麒注视着眼前人,想他当初吃了多少苦,那时候的萧倚鹤是个孤行己意的刺头儿,生了一张嘴却什么都不肯说,任由世人将他一步步逼至绝境。
    时至今日,南荣麒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打心里相信萧倚鹤不是那样滥杀无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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