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一愣,旋即紫碧玺眼睛都亮了起来:“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在哪?”
“……”萧倚鹤头疼,这人就这么不安生吗,哪儿哪儿的事都要掺和一脚,“这,过会再说。你继续?能开口以后呢?”
提起这个,玉女眼底露出恨意:“那晚我高高兴兴站在院中等他回来,他却吓得大叫一声,倒地直吐白沫,直磕头求我饶他一命。我想他许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便叫他好好睡一觉,谁想他睡醒之后竟卷着包袱偷偷跑了!被我追上时,还骂我是妖怪。”
“——什么爱我,都是撒谎!你们人,都是这样薄情寡义,嘴上一套,心里却是另一套!”
“……”萧倚鹤心道,乔川喜欢的是那尊精致的木偶,是他的心血之作,可是任谁看见家里摆件突然活了,都会吓得大叫的,“叶公好龙罢了。”
玉女初涉人情,却不能理解,心中爱恨分明,一气之下便杀了戏偶师,从此开始控制其他小偶,在城中专挑薄情男女下手,四处“惩奸除恶”。
“这座城里谁心中无愧?我的小偶们已经遍布城中,等今晚过后,我吸食了这些愧意,便能功力大增!”玉女憧憬道,“到时就能离开这里……去找宁道长,我要与他一起。”
“哦对,”玉女突然想起,将薛玄微打量一遍,“这个人,不也愧对了你么,我将他捉来为你谢罪,你难道不该谢我?”
萧倚鹤安静地看她,半晌笑了起来:“是要谢你。”
玉女满意道:“等他们魂飞魄散,我就放你走,到时候——你干什么?!你不要动!”
萧倚鹤挣开一段丝网,手臂瞬间就被勒出数道血痕,他对玉女的警告置若罔闻,挣扯间致密的丝线不断地发出崩断的声响。
一根根断线上,还挂着鲜红。
“你,你……”玉女大惊,许是没有见过他这样不要命的。
萧倚鹤挣脱开一只手,凌空一握,手臂上的血色合着灵力凝做一柄剑意,径直劈开了迎面而来的悬丝线。若是薛玄微醒着,便能认出,他所召来的剑意正是“寸心不昧”的形状。
“那玉女传里怎么唱的来着?”萧倚鹤又劈开一团束缚自己的丝线,“善我者福,恶我者殃。当我者死,值我者亡!”
唱到最后一句,他猛地向前一挣,从余下困缚腰身的丝线中穿过,身上霎时又多添几道伤痕,同时一剑挥去。
玉女猛然抬头,只见火云肆虐!天地间几乎都被烈焰烧满,脚下的一片赤红更向远处疯狂蔓延。她几根木头脚趾来不及抬起,被烫焦了,疼得尖叫一声,飞身后退躲避剑意。
萧倚鹤挣脱桎梏,脚踏风雪趁机扑向薛玄微,扯开领子狠狠咬了一口,令魂力顺着伤口倾注到他体内。
向来都是薛玄微喂他灵血,今日他反哺薛玄微。
就在他低头的功夫,玉女钻了空子,她因木脚被烧而怒上心头,凌空甩出几道更锋锐的悬丝。
这几根,他若是躲了,那薛玄微便躲不开,两人总有一个要死!
萧倚鹤硬生生受了,被猛地钻进肩头的丝线震得一踉跄,他将最后一点足以唤醒薛玄微的魂力灌进去,这才抬手抓住了那几根线。
玉女阴森道:“线头已经扎入血脉,你最好不要动!你烧毁我一只脚,我便先取你一只脚!”
“你说不动就不动?”丝线的抽动令萧倚鹤险些握不住剑意,他脸色一白,握紧肩头那束丝线,猛力向外一拔!同时飞快锁住右臂血脉,但仍有几处血管崩裂,将袖子洇红。
他迅速将剑意散开,重新在未伤的左手凝聚。
见薛玄微肩头落着几根断发,约莫是方才悬丝射来时斩断的,萧倚鹤扶住他肩膀,将一把断丝扔在地上,朝玉女笑说:“既然你这么说了,你斩断他一根头发,我也应该礼尚往来,那便勉勉强强……先取你一只狗头罢!”
他扬手又是千柄焚烧着烈焰的剑意从天而降,落地便成一片火海。
玉女珍惜自己的完美身躯,最怕火,被烫得满地跳脚。
她自开灵以来没见过如此阵仗,说的好听叫天真没见识,说的不好听就是不知天高地厚,连自己招惹了谁也不晓得,衣摆被烧出十几个洞不说,手脚也被焚得焦黑,指头都秃了。
玉女看着自己不复莹白的身躯,只能将所有的力量都用来保护自己,顾不上维持瞳术了。
她气得大哭,报复心又极重,当即叫道:“你们、你们等着!我这就——”
“这就叫你那些小偶在城里大开杀戒,好叫你吸食愧意回来报仇?”萧倚鹤扶着薛玄微仍觉不够,干脆同方才玉女一样,径直坐在了他腿上,搂着他脖子弯了弯嘴角。
玉女一见他笑就开始发憷:“你你你……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叫你的小偶们给大家跳个舞。”萧倚鹤抬起手掌,轻轻一勾,口中低声念了几句咒词,“——休门,开!”
“休门阵”主掌控制,别说百千个小偶,便是命令百千个活人跳舞都不在话下。
与此同时,玉合镇中。
南荣恪与朝闻道两个等他们除鬼归来等得无聊,正窝在房间里偷玩萧倚鹤买回来的两尊戏偶。两人提着悬丝,正手忙脚乱地分辨哪根控制手,哪根控制脚。
突然窗外天际浮起一道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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