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己修见状连忙拦下:“外祖,你也知道青之性子一贯轻浮,但所说的一切全都是玩笑话,您又何须与他计较?”
刘俞哼了一声:“就是太少人同他计较了,所以才会养出这个性子!”
但话是这么说,总归是看在顾己修的份上,便最后在青之耳上拧了一下后才决定放过他。
跟着顾己修坐下,见青之揉着耳朵蹭过来,瞪去一眼,将他赶到一旁才道:“念重那个孩子,并不坏,他不过是心系社稷之事,见朝中无人提及,所以才会……”
“外祖不必担心,朕一切都明白。初生牛犊,你我皆有,何念重性子虽急,但不畏强权,一心为国的做法,朕甚是欣赏,不会责他。”
刘俞宽了心,这才笑道:“我亦明白,但没真正听你说来,却还是不放心——真是老了。”
顾己修面上的笑在听到这的时候变的有些勉强:“外祖——外孙当真……”他本想说自己当真对不起太皇太后与他,对不起先帝,对不起顾氏祖宗,但此处毕竟还有方傅二人。虽这三年之中,他们三人因为青之的关系走的相近,方傅二人本也是他的心腹,但总归多了一层关系,变得更加信任。
但臣子毕竟是臣子,除了青之,顾己修也从未将方傅二人放在平等位置上看待,况且事涉自己私事,还是承认自己的错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他们都在的情况下说出。
青之即使插了进去:“刘老头,这事……也怪不得他,不仅是他——呃……”青之挠了挠头,偷偷看了兰生与言信一眼,心想一旦这第一个人开始道歉了,是不是以后自己还得挨个找兰生,阿信的爹娘道歉啊?
不对,兰生父母好像老早去找老白报道了——能少一个。
“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哟!”青之捂着头,见顾己修的扇子不知什么时候起被刘俞握在了手上。
“我就是想说,何念重倒也不是没有,毕竟他将没有人敢提及,被顾小哥抛在角落不理的事给拎到台面上了!这样顾小哥也没有借口不去解决它,不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老太后两人每天嘀嘀咕咕在寿康宫里默默相看两行泪,就是为了顾小哥后继无人的问题呗!”
刘俞被青之堵得插不上话,只能吹着胡子瞪眼睛:“谁告诉你老夫与太皇太后两行泪的?谁说的?”
青之切了一声,抬头望天不回答。
“兰生的主意……老夫不是没有想过。”
正当众人尴尬沉默的时候,刘俞忽然又开口,声音不同方才,虽带怒气,但至少还算轻松,而现下似乎后面的话有些沉重,让他开不了口:“我亦同太皇太后商议过,你与青之之事,我们已不想再多过问,只希望你二人……你们,能够好好的,你能够好好的做个明君,治理好国家百姓,不愧对你的姓氏便好。而储君之位,我们亦想过从同支子孙中寻找——”
“……”方兰生与傅言信对望一眼,莫说顾己修了,顾氏子嗣本来就稀少,并不同于前朝,记得前朝刚灭的时候,同姓子孙竟快要又十万余人。而在东兴之前,又曾发生过动乱,许多旁支遭到杀害,直到顾陵素再度起义,重建顾氏皇朝后,所留血脉已不足三十人。
而偏巧顾氏每一任继任的皇帝都是个痴情人,后宫之中极少进行选秀之事,甚至出现过中宫之中,只有一位皇后在位的情况。
这样的情况有好处亦有坏处,好处便是子嗣较少,手足相残之事便不容易发生;坏事便是如今——几乎每一位新皇,都是独子。
顾己修自然也是。
先帝病弱早去,但至少还留下了顾己修能够接任皇位——而如今顾己修尚在帝位,却已……无人可选。
“虽然都姓顾,但旁支总归是旁支!”青之一语道破:“你们还是担心吧?”
刘俞这回不计较他说话粗俗,点头说道:“是的,况且朝中还有亲王,若皇上迟迟没有储君之决,虽说此下看似朝堂内外一片平和,但保不准便会有有心之人,就此挑起事端。”
方兰生也点头道:“是啊,若是以储君之事上奏,皇上膝下无子,需由亲王袭承,到时候皇上便是处在后发,难以掌控了。”
“睿亲王与泰亲王年纪都比皇上要小,府上也各有一子,若众人要以此为借口,恐就是以这两人为主。”
青之在他们四人面上来来回回看着几下,平常看不出来,但没想到连作为武将的傅言信,对如今的时政也看的如此通透。也难怪,坐在这里的的要么是从小玩政治的,要么是从小往玩政治方向蹦跶去的,到了关键时刻,总是会将自己的本事亮了出来。
“睿亲王我倒是有印象,看起来不像是会喜欢被人按上储君的位子上的……泰亲王吗?就没什么接触不是很了解——不过既然按照刘老头说的,旁支都不可信,那么只有一个选择,对吧?刘老头?”
刘俞瞪了他一眼,但最后还是叹口气慢慢说:“这小子说的没错……但我与你太皇太后虽大致知道音儿之事,却也不知他们现下在何处,过的如何,是否有了孩子。想来问你,却又担心你会想些其他,这一来二去,便拖了三年……却不曾想到——”
“可是容若乃是罪臣之子。”顾己修一言一语,看着刘俞说道:“这样也没关系吗?那孩子身上流的一半的血是王家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