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沈媚儿烧得比上回被老虎惊吓那一回,眼瞅着还要厉害。
那一回,元家夫妇只听闻,未曾亲眼所见,这一回,倒是悉数补上了。
那一次,弄得沈家心力交瘁,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觉得女儿怕是要醒不过来了,那一次的经历,在沈老二及小元氏心里落下了浓重的阴影,不曾想,变故又再一次卷土重来。
媚儿烧得比上一回还有厉害。
元家连夜将县城里的几个厉害大夫全部请来了,可是一个个的连药都灌不进去,喂了便吐,直到完全喂不进去了。
当夜,元朗亲自赶去了元陵城请大夫,沈老二顾不得身受重伤,吵闹着要将邻村的神婆请来。
不想,沈老二亲自赶了过去,神婆却闭门不出,沈老二不顾病痛,当即跪在了门外,跪了大半夜,神婆终于杵着拐杖走了出来,却是神神叨叨的点了一句:“脏东西上身,赶不走了,这一回,赶不走了,老婆子我也无济于事了。“
“一切都是命。“
“生死由命罢。”
说罢,神婆子杵着拐杖进了屋,再也不肯出来了。
这话,吓得元沈两家无以复加,方寸大乱。
沈媚儿高烧了两日两夜,丝毫不见转醒的迹象。
元陵城的大夫来了,又是诊脉,又是施针,最终却握着胡须道:“药灌不下去,便是有再好的良方,也压根无济于事,她这高烧着实发得蹊跷,瞅着不想病魔所至,倒像是惊吓所至。”
虽灌不下药,不过,老先生还是强行替沈媚儿施了针。
当夜,沈媚儿便有了苏醒的迹象,可整个人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缠住了似的,开始哭闹不止,只痛苦又无助的喊着救命,喊着爹娘救命,喊着疼,喊着痛,只见她表情痛苦,瞧着有些生不如死的迹象,到了后半夜,又惊恐挣扎,嘴里神神叨叨的喊着什么。
跟几个月前的梦魇完全如出一辙。
小元氏凑了过去,却又一直听不清楚。
小元氏守着媚儿,守了整整两日两夜,期间,心力憔悴,累的昏厥过好几回。
这晚,小元氏病倒了,沈老二上了膝盖,连塌都下不了了,沈家一家人全部卧榻起不来了。
元朗一直在外头寻医,元陵城一半的大夫都被他请来了,却压根无济于事。
豆芽听到大夫说,这女子得了怪病,从来没有瞅见过的怪病。
豆芽守在沈媚儿塌前,哭着祈祷。
表小姐好不容易变得和善了,连买吃的都想着她。
豆芽喜欢这样的表小姐。
可这才几日,怎么就这样了。
都怪她,没有守住表小姐。
定是那日,表小姐受了惊吓,旧疾复发。
只是,怎么突然就受到了惊吓呢?
是被凉亭外的那个随从吓到了么?
豆芽如何都想不通。
这夜,豆芽一直寸步不离得守在了沈媚儿跟前,若说,以往是太太叮嘱着她照看好表小姐,那么这会儿,却是她自发的,发自内心的。
沈媚儿睡得并不安稳,高烧数日未退,却始终未见醒来。
大夫说,再这般烧下去,便是能够安然醒来,脑子恐怕夜要被烧坏了。
这晚,表小姐又喊又叫,喊得什么,听又听不清楚。
浑身都湿透了。
豆芽每搁半个时辰,便拿出毛巾替她擦拭全身。
而这一回凑过去,豆芽听到了,她听到表小姐含含糊糊的,一直喊着:“打铁匠,打铁匠救我——”
豆芽一愣,巾子都掉到了地上。
恰逢此时,范氏过来查看。
范氏亦是几日未曾歇过,生生在这里硬撑着,她不单单要照看沈媚儿,还要照顾着小元氏,沈老二这一家子。
这会儿眼下泛青,亦是一脸憔悴了。
见豆芽呆愣在原地,范氏不由训斥道:“怎么呆头呆脑的。”
一看病床上的沈媚儿又范梦魇了,范氏大步走了过去,不想,豆芽一把拦在了她跟前,只咽了咽口水,冲范氏道:“太太,表小姐一直再唤```再唤那打铁的名字!”
豆芽话音一落,只见范氏神色一怔。
第84章 良药到。
大半夜里, 范氏捏着帕子,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着。
病床上,沈媚儿痛苦又羸弱, 像是一句透明的躯体,随时便要消散了似的。
三日三夜未吃未喝,三日三夜高烧不止,这样的人, 还经受得住怎样的折腾。
媚儿若是有个什么三刀两短的, 整个元家, 沈家怕是都得塌了。
如今, 两家已经无路可走了。
老爷瞧着怕也撑不住几日便要倒下了。
范氏捏紧了帕子, 良久,只深深吸了一口气, 随即, 走到床榻旁, 摸了摸沈媚儿的脸,随即嗖地一下起身, 冲豆芽道:“豆芽,让石头领着人,去将那位薛师傅请来。”
豆芽愣了一愣, 道:“可是```可是石头不知那薛师傅住在何处啊!”
范氏道:“那便沿着西街一家一家找,将整条街掀了,今夜也势必要将人请来。“
豆芽听了,立马称是。
连连去通传。
只走到一半, 范氏便又将人唤住了,道:“你也亲自跟着去,绑也得将人绑来。”
于是, 大半夜的,石头领着十数人从西街那打铁铺子开始,一路往西,一家一家人拍门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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