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隔着远远的距离,沈媚儿抬起下巴,看着打铁匠道:“哼,哪来的高手,哪门子高手,差点儿都要脱靶了,我看,也不过尔尔!”
话音一落,沈媚儿叉着小蛮腰冲着打铁匠做个挑衅的动作,然而目光却满是得意及对对方的“居高临下的蔑视嘲笑”。
薛平山看了看一脸古灵精怪的妻子,一时,想起了方才那一幕,似乎猜出她方才的故意成分,也隐隐猜出几分她的意图,不过看到她一副盛气凌人高高在上的得意小模样,又扭头看了眼箭靶上场失误,似乎除了欣然接受自己有生之年第一次败绩及妻子的嘲讽以外,别无选择。
薛平山一时摸了摸鼻子。
这时,那头翻身做主,心情大好的沈媚儿大喊了一声“舅舅,我饿了”,随即,她撩起裙子一路小跑跑去厅子里呼唤妈妈开饭。
整个元家,一室热闹。
第131章 团聚饭。
却说从前用膳上桌, 元朗端坐主位,旁边沈老二范氏各陪坐一方,小元氏挨着沈老二, 沈媚儿挨着小元氏,旁边则是磊哥儿,这是一家六口的固定座位,如今家里多添了一个人, 薛平山夹在了沈媚儿与磊哥儿中间, 这里往后便是他的固定位置了。
今日沈媚儿回门, 元沈两家未请旁人, 就一家子, 却上足了好酒好菜。
元朗最是好酒之人,往日里在外奔走, 怕吃酒误事儿, 便一直压抑着, 今儿个倒是能尽个兴了。
至于沈老二嘛,自打之前腿受了伤, 生生养了好几个月,这几个月他是滴酒未沾,如今腿伤已快痊愈, 亦是能好生开怀畅饮的。
而薛平山看上去并不贪杯,可成婚之日陪酒半日,他并非精明耍赖之人,不知躲酒, 杯杯入腹,却始终未见醉意,那可是酒, 不是水啊,元朗与沈老二便知,他酒量怕是不小,至少还一直未曾见底。
故而,元老爷子有心试探一番。
桌子上的美食一道接着一道上着。
饭桌上,女人同小孩一般说话不多,多为几个主事的说,今儿个沈媚儿难得乖顺,低眉顺眼的吃着饭。
酒过三巡,只见元朗端着酒杯置于唇边轻轻的抿了一口,随即微微挑眉,扫了对面那个即便是在饭桌上依然一身铮铮铁骨的身影,冷不丁淡淡开口道:“去参军这么多年了,你之前在军中是何职级,按理说,你们这些老兵为朝廷征战多年,朝廷应当善待才是,缘何不声不响的回了老家呢?”
元朗借着三分酒意,直接了当的开口问着。
这些话,其实早在议亲那日他便要问了,只是,一来婚事定得急,琐碎之事颇多,二来,对方是元沈两家的“恩人”,不好刁难于人,至于这第三么,多少是有些顾虑的。
要知道,一个从军多年的士兵,十多年了,还能在战场上活下来,必然是有些过人之处的,何况,还是个骑射件件了得,对兵家铁器熟稔至极,甚至能够徒手与大山里的大虫较量,生生将其斩杀之人,会是一个默默无闻之人么?
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光较短倒能理解,可元老爷同沈老二皆是走南闯北多年的人,到底是有几分眼力见的。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
要么,是犯了事儿,被逐出军营了,抑或是```逃离出来的?
元老爷想不出其中缘故。
因为,战事停止,北疆大捷,去年平乱后整顿三军,班师回朝,正是论功行赏之际,缘何,偏偏在这这个时候,他独身回了老家。
身上既无功名,又未得任何引荐,属实由不得人不多想。
元朗心中各种猜测,却预感都不曾猜测到要处。
再加之,元家是做生意的,士农工商,商人身份低贱,如若眼前这人在上头有些名目,总归是有益于元家的。
要知道,如今元家在扬州洛阳的生意遇到了些瓶颈,在当地,又被人恶意滋扰惹事数回,元家费心费力赚的银钱,细细算下来,竟有半数花在打点上了,作为没有任何背影的生意人,许多时候,唯有打掉了牙齿生生往肚子里咽的份。
当然,后头这些不过皆是些后话了,不过是想到了这里,略往深处多想了几分,元朗多半的心思,都是为了瑶瑶。
元老爷这话一落后,饭桌上所有人都齐齐朝着薛平山方向看了去。
其实,这也正是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就连沈媚儿也放下了筷子,歪头看向了打铁匠。
薛平山闻言似乎并不意外这个话题,只见他沉吟了片刻,方缓缓道:“有些职级,不过——”
说到这里,薛平山似乎踟蹰了片刻,方道:“此番回乡,实则是为了运送同僚的尸骸回来,后见家中父母已逝,便决定留下来为薛家开枝散叶。”
说到这里,薛平山忽而看了身旁的女孩儿一眼,沉默了片刻,又道:“且参军多年,手中杀戮过多,戾气过重,曾遇有一僧人点化过一二,直言不宜杀戮过甚,会遭祸端,故而想彻底退下战场,过普通平静的生活。“
说着,薛平山微微捏了捏酒杯,目光的对上了对面元老爷的目光。
毫不闭闪。
二人对视了一阵。
元老爷又偏头看了沈老二一眼。
对方的话,似乎回答得十分清明,,却又有些含糊其辞。
然对方不像是个故弄玄虚之人,他一身坦荡,丝毫不见推诿,或许,有自己的思量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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