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偷偷背着打铁匠做的,每每那打铁声一停,她便立马手忙脚乱的将歪歪叽叽的袜子朝着软榻下一塞,生怕打铁的发现了,取笑她。
晚上关门后,天气好,日头还早的话,她便指使打铁的给她牵马,她悠哉游哉的托在老马背上,欣赏着街头的风景,舒坦极了。
媚儿最是喜欢每日收工回家的时候,日日来了铺子便一直巴巴盼着,有时赶上收工晚或是下了雨,打铁的便嚯嚯上了马,将她摁在了怀里,牵起马绳便在空荡荡的街上飞腾而过。
媚儿有时兴奋得大叫,调皮起来只躲在他的斗篷里跟他抢马绳,吓得他抽出裤腰带将她紧紧绑在了腰身上,生怕她这个好动之人一没留意便落下了马。
半月后。
却说这日天气和煦,不过转眼得添上两件衣裳了。
沈媚儿喜欢夏天,可以穿好多好多小裙子,不过,也挺喜欢春秋之际,薄薄的褂子套在身上,下头配着长长的罗裙,亦是极为好看的。
却说这日,媚儿约了豆芽陪她去逛街,她想扯几块布,想让娘给她做一套新衣裳,顺道给打铁的也做一套,秋冬交替的季节是打铁的生辰,想要提前给他备个生辰礼。
她昨儿个中午特意嘱咐了,让她今儿个早些来,用过午饭后,两人好一道去东街逛逛。
不想,这小妮子,不知道上哪儿躲懒去了,左右是如何都等不来。
这半个月来,在打铁匠的耐心陪护下,沈媚儿渐渐从那晚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只当作做了个噩梦,梦醒了,便无碍了。
她终于渐渐恢复如常,不过,在打铁的溺爱下,变得比从前还要仗势欺人了。
连豆芽都暗地里吐槽了她好几回,道:“姑娘这脾性,也就姑爷受的住。”
“姑娘又欺负豆芽,哼,豆芽向姑爷告状去!”
“是是是,豆芽笨手笨脚的,哪里比得过姑爷心细如尘。”
这半个月来,连豆芽都留意到二人的关系大为不同了。
一口一个姑爷,一口一个打趣着。
“这个死丫头,还不来,是想饿死咱们不成!”
眼看着打铁间里砰砰砰的打铁声停了,眼见着太阳晒得老高了,挨家挨户传来了饭菜香,沈媚儿立马将脚一跺,仰着下巴叉着腰杵在街角的十字路口,决定给豆芽一个高大威猛的下马威。
这时,打铁的从屋子里踏了出来,看她跟只好胜的公鸡似的,一日日的,精力倒是旺盛。
薛平山嘴角一勾,只边舀水擦身子,边远远的盯着,淡淡的笑着。
“你是不是饿了,我去催催那小丫头。”
沈媚儿见他出来,边叉腰边转过了身来,冲他微微抬着下巴问着。
薛平山闻言,只低头将毛巾往水中一浸,待打湿了后,边拧着毛巾边缓缓朝着她走了来。
“不热么?”
今儿个日头稍大,正是中午,她一贯怕太阳,一贯躲着太阳走,生怕将她白皙的皮肤给晒黑了,往日里爱惜得紧了。
“当心晒着脸疼。”
她的皮肤又薄,旁人是怕晒黑,她一晒,皮肤便慢慢变红,就跟起了疹子似的,又红又痒的。
话音一落,薛平山便捏着拧干的毛巾,往她的额头,小脸处,一下一下,轻轻的擦拭了起来。
媚儿倒是仰着小脸任他伺候着,只听了他这话,瞬间将脖子一缩,又忙抬起两只手往头顶一盖,微微耸动着鼻头道:“哼,都怪豆芽躲懒,左右都等不来,都要饿死我了。”
媚儿说着,又放下了一只手,贴到了打铁匠的肚子上,摸了摸,道:“你饿不饿?”
打铁匠一把揪住了她的手,低头看着,随即拿着凉凉的毛巾一下一下擦着她的手心,道:“不饿。”
“哼,骗人,你那大胃王似的肚子,一口气便能吞下半头牛了,如今大半日的功夫过去了,哪里会不饿!”
沈媚儿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的谎言,又将小蛮腰一叉,只抬着下巴一脸傲娇的看着他。
薛平山嘴角勾了勾,对她的指控,竟毫无辩驳能力。
好吧,他是有些饿了。
肚子里的早上吞下的半头牛一早便消化干净了。
媚儿见他无话可说,顿时得意极了。
“等着,我去催催!”
沈媚儿抬手往打铁匠干瘪却精壮的肚子上狠狠戳了一下,而后转身一溜烟朝着东街方向跑了去。
她跑不远的,就在前头百步开外的一家裁缝店外张望着,薛平山倒也不担心,只一脸擦着脸,一边来到了老马跟前给它投了一把草料,一边远远的追着她的身影看着。
她在闹,他便淡淡的笑着。
“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沈媚儿刚跑到裁缝店门口便缓缓停了下来。
不想,豆芽没盼来,忽而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声音。
第163章 谢公子。
媚儿听到这道声音, 只狐疑偏头看了一眼,只见裁缝铺子对面的鹦鹉馆里走出来了一青衣男子,他手中托着一金边鸟笼, 鸟笼里关着一红嘴绿尾金丝画眉鸟,对方二十四五,头戴玉冠,身形傍圆, 略有些虚浮, 不过眉眼端正, 气质尚佳, 颇有一副富贵商贾之气, 且细细瞅着,还隐隐有几分面熟, 只一时半会儿又让人叫不出名讳来。
转过身来后, 沈媚儿才后知后觉发觉, 自己的帕子正紧紧捏在自个儿的手里了,哪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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