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眼看着屋顶,感受到充沛的灵气在识海中涌动,四肢充满了力气,双手更似蕴有排山倒海的力量。
这便是灵宝的神奇之处吗。
一切发生得太快,东方熠过了好久才回过神,他试着伸出手,调动灵气,指尖开出一朵小花。
他有法力了!
他直起半个身子坐起来,一抬眼,看见楚南楠,愣了一瞬,猛地扑过去。
“师姐!”
这一跃,完全不是他身体原本的反应,就像脱去了厚重的冬衣,身体轻盈灵敏得不像话。
他双腿撞在床沿脚踏,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却像感觉不到疼,也顾不得自身的变化,只是扑在床边,直直地望着她。
楚南楠睡得不好,被他吵醒,眉头小小皱了一下,睁开眼睛,“干什么?”
东方熠困惑:“师姐为什么要把灵宝给我?”
楚南楠揉揉眼睛:“不用这样看着我,这本就是交易。非是自愿,灵宝不可能为你所用,我让你取灵宝你不换,非逼得我亲自动手。现在你我两清了,也别再做那些无谓的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说完,她翻了个身背对他,缩到墙角去。
东方熠一动不动,失神地看着她半个漆黑的发顶,痴痴呐喃:“师姐。”
“你是不是就会喊我?”楚南楠同他实在是没什么耐心:“你真的很烦!明明早就商量好取灵宝了,你还跟我玩什么风花雪月浪费时间。你既然一开始就是为了灵宝来的,为什么不能果断一点呢?你这样犹犹豫豫能干成什么大事?现在你也知道了,我是自愿跟你换灵宝的,拿了灵宝赶紧去抢少主位吧,别再来烦我了。”
东方熠怔忪,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他是有点不相信的,灵宝就是法修的命,谁会舍得把自己的灵宝给别人,给了别人,自己怎么办呢?不修炼了吗?不活了吗?
东方熠一直没有下定决心,此时却被她的果决所震撼。
楚南楠说:“你爹那么宠你,现在你有了灵宝,他一定会把少主位给你。有了权势,你才能替我更好的保护扶风山,跟萧谢两家对抗。不要浪费我的灵宝。”
东方熠不再说话,却也不走,在脚踏上坐了一夜。
灵宝刚入体,还需要调理融合,东方熠天亮之后离开,叮嘱小春小夏好好照顾她,又命人送来补身体的丹药。
傍晚楚南楠醒来,少少吃过一点东西,小春给她擦手擦脸,她忽然问:“明天就立冬了吧。”
小春点头:“是啊,姑娘你怎么了啊,你的脸好没血色,这是公子送来的药,说是补身子的,姑娘吃点吧。”
失了灵宝,她感觉虚弱得很,药当然也是要吃的,如果能活到谢风遥回来的那天,看看他长大后的样子也好。
楚南楠吃了药,又想出谷去看看,小春和小夏给她拿了袄子皮裘,搀着她出谷。
踏出怀梦谷的地界,外面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天空阴霾而低沉,牛毛细雨凝结成霜,薄薄的一层冰覆在枯萎的草叶上,走过的地方都咯吱咯吱的响。
楚南楠裹在温暖的裘衣中,在山上站了一会儿,鼻尖和耳朵就冻得红红的,“外面都这么冷了啊。”
小春和小夏很少离谷,也很少体会这样的酷寒,冻得直哆嗦:“姑娘咱们回去吧,谷里多好啊,外面太冷了。”
楚南楠蹲下身,在草叶上取下了一块完整的冰,冰上有清晰的植物脉络,“谷里再好,也是假的,外面才是真的,这样的冷才是真的。”
天黑了,楚南楠还是不走,叫小春和小夏搬来桌椅,她就要坐在外面等,等到子时,等立冬。
“你家公子那天放的烟花还有没有,给我抬两箱过来。”楚南楠吩咐小春。
东方熠不在,她的话小春小夏不敢忤逆,立即找了几个力气大的仆从把那天放剩的烟花都抬到谷外,又在空地上架了篝火给她取暖。
楚南楠本是不要的,但想到小春和小夏还得在外面陪她,也默许了。
小春倒是挺机灵,想着火都点了,不烤几个地瓜实在是浪费,小夏又说,吃地瓜得配壶茶,不然噎得慌。
楚南楠笑起来:“那干脆再烤几只□□,我也饿了。”
小春高兴一拍手,又去忙活了。
谷外原本秋冬时节一片荒芜的草坪,因这夜里明亮的篝火和食物的香味,也变得温暖热闹。
等到子时,烟花点燃嘭嘭嘭照亮夜空时,楚南楠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阿遥阿遥,师尊给你过生辰了,你看这漫天的烟花都是我给你放的呀。阿遥十八岁了,蜕体期要平平安安的,等你回来呀。’
同一时间,深山之中的崖洞内,谢风遥东西都提前规整好,准备蜕体了。
陶盆放在崖洞口上能淋着雨的地方,这几天已经又长出三片小叶。小树苗不怕冷,却很需要水,谢风遥担心自己到时候爬不起来给它浇水,渴坏了它,只能把它搬到外面去。
他裹着被子在洞里躺好,身上穿着锁灵衣,闭上眼睛,临到这时候,却没有一丝惊慌和恐惧。
莫名觉得安心,好像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拴了一根绳子,无论他跑到哪里去,遇见了什么危险,那根绳子都能及时拽住他,把他拉回来。
那根绳子,就牵在师尊手里,他是她的小狗,只有拴着绳子才敢在外面耀武扬威呲牙,如果她不小心放开,他也能叼着绳子,把自己送回她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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