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完了?那正好。”李氏一喜,“我让你爹烧水准备杀鸡去了,还有你,别搁这站着了,去陪着那大人去吧。”
“不用杀了,那人走了。”郑成安淡淡道。
“啥?没吃饭就走了?”李氏眼睛蓦地睁大,气得直接在郑成安背上来了一巴掌。
“哪有不吃饭就让人走的道理啊?你还会不会做人做事了?说出去人家指不定觉得咱家的教养多差呢。”李氏忿忿道。
郑成安揉揉自己的肩背,他阿姆这一下可没收着力气,怪疼的,“人家那般金贵的人物会留在咱家吃吗?想想咱家吃的是啥,咸菜就窝窝头,连白面馍都没有,能让人家吃这些吗?”
李氏瘪瘪嘴:“也是。可我不是让你爹杀鸡去了吗?对了,我的鸡——”
“他爹啊,刀下留鸡!”
然而李氏还是去晚了,当天,饭桌上难得多了一道热腾腾的硬菜,李氏边吃边心疼道:“这只大花可是我养了许久的,你瞧这肉,多筋道,你看看这骨头,长得多正啊!”
郑成安边啃边“嗯嗯”地敷衍着。
“你爹也真是的,非要杀我这只大花,它下蛋可厉害了呢。”说完又心疼地咬下一块肉。
郑父听到这话就不乐意了,“咋又把锅扣我头上了呢?我这不是按你的吩咐挑只最肥的吗?”
李氏瞪他一眼,夹了块都是骨头的肉塞到他嘴里,“吃你的吧,吃肉还堵不住你的嘴。”
转过头来,李氏看到郑成安肩膀抖啊抖的,一看就知道在偷笑,白了他一眼,“对了,你先前在地里说得不清不楚的,到底咋回事啊?”
郑成安放下筷子,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主要他先前也不太清楚写话本的后果,毕竟现代号召职业平等观嘛,谁料到村里其他的人都这样嫌弃他呢。
他知道往常李氏对他还算宽容,但这事不同,如果因为村里人的风言风语李氏也不让他写的话,他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做。
李氏见他这副模样,皱了皱眉,也放下筷子,“你瞒着我做什么了?”
郑成安动了动唇,“其实也没什么。”
“没什么你怎么不敢和我说?”李氏眼神沉下来,“莫不是你说的挣钱是官府不许的?”
郑父吃着突然呛了下,“安子啊,这可不能做啊,那犯事的东西咱家可不能沾。”
“没有,我怎么可能违法乱纪呢。”郑成安哭笑不得。
“那你这般模样是为何?”李氏就奇怪了,要不是他突然吃着吃着脸色一变自己也不会这样想啊。
郑成安看他们似乎对自己的底线要求挺低,只要遵纪守法就行,便直接说:“今天来的那人是明德书坊的管事,我今儿和他签了个契约,每月需交给书坊一本话本。”
说完,郑成安就沉默下来,静静观察两人的反应。
李氏像是没听清一样,眼睛眨了眨,“啥?话本?”
郑成安有些心虚,打算好好和他们说一下,谁料李氏竟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一圈,“就你?还写话本?你能行吗?”
“我怎么就不行了?”郑成安立刻被激起斗志。
李氏摆摆手,“你肚子里有几两墨水我还不知道吗?写话本的都是有才的,你哪行啊!”
郑父也跟着道:“就是就是,你哪行啊。”
接连被两个亲爹否定,郑成安都不知道自己心里该是个什么滋味。
说好吧,这俩人一个个都不相信他的才华,说不好吧,他们听到自己做了村里人认为会丢脸的活计也不怒不骂。
郑成安起身,直接离去,既然他们不信,他就把证据摆在他们面前。
李氏挽留道:“诶诶,这就恼羞成怒了?别跑啊,你爹也不是故意说你的。”
郑父不满:“明明是你先说的。”
很快,郑成安就回来了,他把纸贴在李氏面前,“我才没跑呢,仔细看看,你儿子是有墨水的。”
李氏接过来一看,密密麻麻的字他也看不懂啊,他又不识字,只认得几个常用的数字而已,便叫了郑父过来:“他爹,你快过来看看,我也不认得啊。”
郑父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我的好了?”
李氏等不及了,提着衣领把人揪了过来,“你还在那磨叽啥呢,快过来。”
郑父把那张纸接了过来,仔仔细细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辨认起来。
李氏等了一会,郑父还在那看,等不及道:“你还没看完呢,太慢了吧,你到底读过书没有?”
郑父啧道:“你别急啊,这不得仔细点嘛。”
郑父确实读的年头少,平日里也不常用到这些字,边看边猜,看得就慢了些,“嗯,儿子好像说得不错,这上面写的是写话本,要按时交,钱是按每次印制的册数算的,盈利五五分成。”
“嗯,不错不错,这上面还有那管事和村长的名字和手印呢,应该不是骗人的。”
李氏跟着凑过去,“我看看,在哪呢?”
“还真是。那这就不是骗人的了,儿子还真能写话本啊。”
郑成安得意地翘起小尾巴,像只偷吃的小狐狸,“那还有假?”
李氏笑得开怀,“我就说嘛,我儿子那么聪明,一看就随我,怎么可能连话本都写不出来呢。”
郑父道:“儿子要随也是随我啊,你连字都不识一个,怎么可能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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