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延赏沉吟着,半晌才道:“如?果是别的事,倒也罢了,可你女?儿自有父祖为她?做主,此乃沈家的家事,我不方便?插手。”
“苏相!”杨剑琼急急说道,“沈家卖女?求荣,无?耻之极!我绝不与他们同流合污,便?是拼着一死,也要我我女?儿讨个公道!”
苏延赏听她?竟公然痛骂夫婿家姑,心道好个刚强的女?子!不免又多看她?一眼,就见她?神色坚决,可眼中泪光盈盈,又是十分可怜,一时有些感慨,想了想说道:“杨夫人,你先起来再说。”
杨剑琼默默站了起来。
苏延赏又有些意外,他只道她?如?此相求,他一旦有松口的迹象,她?多半要趁势纠缠,强求他出头?,谁知她?竟毫不纠缠,这倒让他??她?起了一分好感,便?道:“沈白洛的事,我明天先去问问消息,至于你女?儿,我须得核实之后,再做打算。”
“谢苏相!”杨剑琼福身行礼。
“不过,”苏延赏想着神武帝近日里明显冷淡的态度,自嘲地?一笑,“以我如?今的处境,就算是有心帮你,只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也罢,既然已经讨了人嫌,那就再讨嫌些,一并管到底吧!”
他起身送客,道:“贤昆仲若是还有别的路子,还是都走走问问吧,据我所?知,裴适之人品端正,或者你们也去求求他。”
出得苏相府时,杨剑声踌躇着问道:“阿妹,要不要去寻裴适之?”
“我再想想,”杨剑琼此时也有点?吃不准,沉吟着说道,“裴寂这事裴适之不可能不知道,我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态度。”
杨剑声点?点?头?,道:“好,阿妹,眼下我们去哪里?”
“阿兄归家去吧,我回靖安坊。”杨剑琼淡淡说道,“我还有话要向沈潜问问清楚。”
杨剑声听她?如?今竟是直呼沈潜的名字,再想想她?素日的脾气?,想劝劝她?,话到嘴边,又改口道:“你小心些,沈家人做事没有规矩,你千万别吃亏,如?果有什么不??,立刻捎信给我。”
“好。”杨剑琼到此之时,这才压低声音说道,“阿兄,沈潜背着我养了个外室,原本?是沈家的婢女?,唤做阿团,如?今被齐云缙扣着。”
“什么?”杨剑声大吃一惊,“妹夫他当初允诺过不纳妾的!”
“时过境迁,再说,他大约从一开始,就只是看中了杨家的门?第。”杨剑琼淡淡说道,“阿婵就是他与阿团的私生?女?儿,葙儿出事的时候,只有阿婵跟在她?身边,若是她?动过手脚,呵。”
这一声冷笑令杨剑声毛骨悚然,连忙看向妹妹,就见她?眼中一丝戾气?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端庄:“阿兄,若是我明天没回家,那就多半是被他们关起来了,你记得去沈家找我。”
兴道坊崔府。
崔白走进内堂,向母亲卢氏问道:“阿娘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么?”
“你素日里与裴寂走得近,”卢氏笑着说道,“依你看来,裴寂这个人,果然像外界传说的那么出类拔萃么?”
崔白听她?问得奇怪,不由得问道:“阿娘的意思是说?”
卢氏摆手令侍婢都退下,这才说道:“前阵子就有人跟我提过他,似乎是有意跟你妹妹说合,今天他母亲又专程来过一趟,虽然没有明说,但我猜度着她?的意思,似乎也是为了结亲。”
沈青葙含着轻愁的容颜瞬间在眼前闪过,崔白皱着眉,犹豫了一下。
“怎么了?”卢氏察觉出了他的情绪,问道。
“人没有问题,的确像外界传说那样,芝兰玉树,难比其质,只是,只是……”崔白犹豫起来。
只是他近来,养了个外室,而且,虽然他并没有细说,但崔白从蛛丝马迹猜测,大约沈青葙是不情愿的。在这件事情上,裴寂与那个他熟悉亲近的知交好友,实在是判若两?人。
此事又让他??他的人品,有些吃不准。更加吃不准的是,他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有其他深意。
又想起那晚审案出来后,裴寂只听魏蟠提了一句沈青葙,立刻便?快马加鞭赶了过去,崔白心说,看来是极看重沈青葙了。
他就那么一个嫡亲妹妹,在家里如?珠似宝的,裴寂人物再好,但没成亲就弄了个心爱的外室横在那里,崔家的女?儿自有许多人来求,又何必上赶着去嫁他?
“怎么,是不是他有什么不妥?”卢氏见他神色古怪,不免又追问起来。
崔白此时也不好细说,便?道:“阿娘还是再等等吧,不要着急定,也先别跟阿耶说,等这几天我先探探裴寂的想法?。”
若只是一时兴起,若他有心,那么,倒可以再谈谈,如?果真是动心,那么这门?亲事,无?论如?何都做不得。
曲池坊霍国公别业。
魏蟠伏在阴影里,看看子时将近,果然见一队卫兵走来,在二?门?外与各处换防,魏蟠先前来踩过点?,知道阿团母子两?个关在偏院的马厩里,便?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霍国公府看家护院的卫兵是十日一换,今夜正好是换防的时候,当值的卫兵熬了整整十天,早就等不及了,不等接替的人来,便?三三两?两?的,往来路上迎了出去。
魏蟠趁机溜进了马厩,甘草堆上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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