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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松拗不过他,只得着人带他去更衣。
    沈怀璧也对徐毅招了招手:“麻烦你了,多担待些。”
    徐毅把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眉间微蹙,却还是抱拳行礼:“属下听命。”
    沈怀璧看着陈松几个走远,面上维持许久的平静终于露出端倪。
    他轻轻挑开青色的袖子,那伤口果然崩开了,流出的血浸染绷带,绵里藏针的痛感在整条左手臂弥漫。
    昨日大夫告诉他,他的左手伤到筋骨了,最好是让左手什么也不做,乖乖待在府里养伤才是。
    沈怀璧轻轻甩了甩充斥着痛麻的手,面上表情归于平静,他像个没事人似的,径自往观赛席去了。
    齐墨换了一身玄色骑射服,他没穿过这样的衣裳,只觉得腰束的还不够紧,便又找陈松多要了一根腰带,把松松垮垮的上衣衣摆悉数扎入腰带。
    他出来时,站在外面等他陈松拍马屁道:“哎呦我的殿下,愣是把咱们骐骥营的骑射服穿出了英武的意思。”
    齐墨不懂他在说什么,脚步顿了顿,没动。
    陈松解释道:“殿下您是有所不知,咱们这里有些人就算穿了什么,那也就是一块板子似的,了无生趣。”
    正好走出来的“板子”徐毅凉凉哼了一声,没理他们两人,径自走了。
    齐墨大概懂了,陈都统这话话里话外的都是在刺和沈怀璧一条心的徐毅,以让对方不好过为目的,乐此不彼地互相中伤。
    齐墨叹了口气,跨上那匹从沈怀璧处借来的杂色马,轻轻拍了拍马头,低声说:“靠你了。”
    骐骥营的骑射赛不分组,骐骥营的箭去了铁质箭头,用刷了瓷粉的布包裹其上,只要有人一被射中,便会在黑色的衣服上留下痕迹,这场便算输了,胜者则算得了他这个人头的筹码。
    “殿下,您可小心点。”徐毅也抽了三支箭,放在身后背着的箭囊里,他垂着头,掩下了眼里藏着的杀意,微微勾起嘴角:“别败坏了沈将军的名声。”
    齐墨脑袋里正一团乱麻,徐毅这句话从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也没被他听进去。
    有哨兵吹起边塞独有的岗哨,栅栏应声被放开,几十骑兵一起被放了出来,一支支无头箭乘着轻快的风,裹挟着江北特有的干燥空气呼啸而来。
    齐墨还没反应过来,身边便有好几个骑兵被击落马下。
    骐骥营都是实打实精铁铸造的铁箭,就算没有箭头,也依旧威力不减,足够把人打落马下。
    身边的徐毅早就被人潮涌得不见身影,齐墨小心翼翼地寻索了许久,终于在场子上的东南角发现了他。
    他与徐毅遥遥相隔整个场地,一时半会儿徐毅是赶不过来的。
    远处的徐毅一点也不知道珍惜手上仅有的几支铁箭,一出手便拉满了弓,将两支箭一齐射出去,把挡住他的两个人全部射落马下,往齐墨这边奔来。
    齐墨看着他一边驾着马,一边还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来,手里拉满了弓,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徐毅在人群中寻索了片刻,那只蓄势待发的箭找寻到了自己的目标,他不再迟疑,铁箭离弦,箭身刺破空气的声音比齐墨听见的任何一声都要大。
    齐墨一晃神,那箭已经近在眼前!
    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在此刻凝固了,齐墨于事无补地侧过身,闭上了眼。
    金石碰撞之声若磐石撞钟,震得齐墨一滞。
    “真是胡闹。”沈怀璧的声音响在耳畔,齐墨睁眼,沈怀璧骑着一匹高大红马,面上表情淡淡,开口道:“殿下?”
    第6章 榆木脑袋
    徐毅手上的弓陡然放下,怔怔的看着沈怀璧,许久都没有动作。
    沈怀璧没去管他,把马停下,翻身下马。
    齐墨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是凉的,沈怀璧叫了他好几声,他都没缓过神来。
    “陈都统,”沈怀璧叫了一声,愣在一旁不知道干什么的陈松下意识应了一声,茫然的看着他。
    “劳烦陈都统送小殿下去休息。”沈怀璧淡然道:“帮我寻一把好点的弓来,我也陪各位玩玩儿。”
    他的话刚出口,旁边就有心思活泛的随从给他递过来一把雕花铁弓。
    沈怀璧接过,连声招呼都不打,抽了根铁箭出来,朝着愣在原地没动作的徐毅射过去。
    徐毅压根儿没躲闪,生生任那根铁箭将自己带下马。
    “别人是忠心为主,你从小跟随我一起长大,竟然也不会懂这个道理吗?”
    沈怀璧垂着眉,让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徐毅真乃大丈夫,跪下的身子也是挺直着的,不肯弯下一点儿去,颇有些宁折不弯的意思。
    他硬邦邦答道:“末将所做一切,皆为将军……”
    “你以为你是为我好?”沈怀璧冷笑一声:“你既然这样喜爱骑射,便在骐骥营里多待几些时日吧。”
    徐毅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沈怀璧只留给他一个孤高的背影。
    齐墨其实没什么大事儿,他又不是女孩子家家,哪有那么胆儿小?
    江北民风彪悍,兵与民不设界限,今日骑射赛这等大事儿,周遭更是围上了一圈又一圈的人,今日这事一出,周围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沈怀璧面上还是淡淡的,让人看不出他是在想什么,齐墨看着周围方才还异常热闹的气氛都已经消弭无踪,心下想缓和一下气氛,开口打圆场道:“将军也不必太过小题大做,我没什么事儿,许是徐都统被风沙迷了眼,一时看不清罢了。况且赛场上常有胜负之分,将军这又是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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