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修师姐赠予东朔的分别语是:“你这么惯着她,不出三日,她还得来见我。”
东朔笑笑。
他不反驳医修师姐,反而很是认同,同样觉得不出三日,宁琅定再访医馆,但:“见就见吧,我继续努力把她送出去就是。”
医修师姐:“……”
她本以为医修见得最多的是生离死别的痛苦,不曾料想竟有一天——不,是不止一天被患者和她的家属喂了狗粮。
见东朔从容,认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医修师姐加重了语气:“要是人送到我这儿前就死了,怎么办?”
东朔的眸光一瞬晦暗,可再转眼,又见溪水般的清亮明净。
他答:“那便重来一次。”
“如何重来?”医修师姐心头直道他在异想天开,她的脸沉下,厉声道:“人死不能复生。”
提及人死、复生,东朔的目光有些涣散,仿佛回忆起了往事,目光悠远起来。
口中的话像是在回应医修师姐,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人死尚能复生。可若自爆了元神,真的只能重来。”
医修师姐:“所以说如何重来?!”
东朔:“逼它重来。”
医修师姐:“……”
不想说话了,聊天好累,还是救人好,救人使她快乐。
眼下的宁琅并不清楚发生在东朔和医修师姐之间的跨服聊天。
一出医馆,她立刻冲下了山,直奔影峰禁地。
刚入禁地范围,守门师兄的身影嗖的一下出现在她眼前,打量了下宁琅,他惊喜道:“你入道了?!”
“没有。”宁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最近我前任道侣给我渡了太多灵力,没消化完,有点过剩。”
守门师兄:“……”
可恶,竟该死地有点羡慕。
羡慕归羡慕,知晓道侣——况且还是灵力多得可以尽情让渡的道侣难遇难求,守门师兄收起了羡慕的心,想对宁琅关怀一番,也想劝她做人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
酝酿好说辞,刚开口,却发现小师妹不见了踪影。
左右张望,见寻不到人,不好的预感在守门师兄心头浮现。
他猛地回首。
果然!
禁地里那群疯子的笑声,伴随浓浓的杀机,从洞口涌了出来。
“小妹妹又来送死了啊,我便满足了你的心愿!”
守门师兄:“……”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疯子师妹!
对于守门师兄的崩溃,此时的宁琅不得而知,她正心无旁骛地应对小师叔咄咄逼人的攻势。
对,就是那个因毁了宁琅一把扫帚,而杀了隔壁室友赔她扫帚的小师叔。
对于这位小师叔,宁琅印象挺深刻的。
她来了两回禁地,两回都是这位小师叔打她打得最猛,招招致命,生怕杀不死她似的。他也确实杀不死她,便拿室友出气,又加重了守门师兄的收尸任务,可谓是嗜杀成性。
宁琅本以为今日又是被小师叔摁在地上揍的一天,但没有想到,小师叔一开始揍是揍了,可当鼻翼动了动,嗅到了宁琅身上的药香的时候,他整个人陡然一震,像是被定住了,一动不动。
宁琅觉得这位小师叔很霸道。
他不攻击她,便也不准其他人攻击他。
其他人都知这位室友的疯性,没有再对宁琅动手,给两人创造出说话的空间。
小师叔:“你是不是从隐门的医馆来的?”
宁琅答是。
“谁给你治的伤?”
“医修师姐。”
“我问你名字。”
宁琅不知医修师姐名字,只知日后的弘峰峰主姓颜。
宁琅:“是一位颜姓师姐。”
一听医修师姐姓颜,小师叔的样子不太对了。
终于有点人样,像个人了。
小师叔:“她……如何了?”
宁琅:“医修师姐每天都在热血救人。她虽然总是冷着张脸,但特别善良正直。知道了我是在禁地里面被某个小师叔揍了个半死,便替我骂了这位小师叔整整六天。不过,在最后一天,知我还会再来禁地的时候,便让我给这个小师叔带一句话。”
小师叔没有出声,只红着一双眼睛盯着她,显然在等她下文。
宁琅很迟疑,她不知道说不说好。
因为她觉得话一说完,小师叔肯定会立刻魔性大发,把她锤死。
可宁琅又没有选择。
因为她不说的话,小师叔也不会让她出禁地的门,同样会把她锤死,然后挖了她的脑,拨开脑浆看看医修师姐到底交代了她什么话。
宁琅只好开口道:“医修师姐说她这几日狗粮吃到鼾了,小师叔你要是再不出来,她就要移情别恋了。”
话未说完,换气的功夫,宁琅突然发现一个盲点:小师叔还能自己出去不成?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没有给她深思的时间了。
果然不出所料,连她的话还未听完,一听医修师姐要移情别恋,小师叔转眼就疯了。
虽然小师叔疯了,像是入了魔,听不进任何话了,可毕竟宁琅此番前来是身负重任的,还是得好好地把医修师姐交代的话说完。
她一边运气提步急急闪避从半空射下来的银针,一边朝小师叔的方向放声大喊。
“医修师姐说——你杀多少,她便救多少!你杀了田湾村一共七十六口人,她便救全天下的人来赎罪。所以你不必愧疚,不必自责。你犯下的罪过,将全部由她来偿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