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油灯的光映在她白皙如玉的脸上,更是映在了她的眼睛里。
眸子里就像是蕴了一汪水,像他见过的西子湖,湖面上的雾气散开,露出清澈如镜的水面,把湖水上的一切都清晰地映在其中。
三潭印月明亮的皎洁白光。
温宴眼中他的身影。
本是什么样的,就是什么样的。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霍以骁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他才不会信,终是没有说出口。
随她去吧。
小狐狸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到底能不能信,他自己能看、能听、能判断。
温宴能给他演上十天半月的,难道能再演个一年两年?
真有那样的本事,他就夸一句小狐狸厉害。
“我信不信你不是眼下关键,”霍以骁缓缓道,“你先说服你二叔父吧。”
温宴莞尔。
说服二叔父,这在温宴看来根本不是问题。
甚至,她突然反悔了要在临安城里混日子,桂老夫人都会一脚把她踢到京城去。
“骁爷放心,你一定会在京城看到我的。”温宴笑着道。
霍以骁挑眉,他放什么心……
转念一想,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是,若没有在京城看到温宴,他确实不放心。
怕她半道上遇着麻烦了,尤其是朱晟那儿的麻烦。
“这几天老老实实待着,别乱跑,”霍以骁又说了一遍,这才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温宴应了。
霍以骁走到落地罩边,顿了脚步,转头扫了温宴一眼。
小狐狸待在罗汉床上,老老实实,一步都没有乱跑……
见他看过来,温宴还冲她笑眯眯地摆了摆手,以示“慢走不送”。
霍以骁好气又好笑,没有再说什么,到中屋拿上了斗篷,启门出去了。
岁娘关好门,回到次间,一面收拾食盒,一面道:“还是姑娘算得准,骁爷答应让姑娘回京了。”
温宴靠着引枕,道:“哪怕他不答应,我也得磨到他答应。我那么喜欢他,可不得使劲儿努力。”
岁娘瞅着温宴看,半晌,凑过来小声说:“姑娘,撒谎一次是假的,两次是假的,三次就成真了,骁爷这么帮您,您把他骗得信以为真,不好吧?”
温宴笑着拿手边的书册轻敲岁娘的脑袋:“我哪里是骗他,我说的都是真话!他不信我,你也不信我,说真话真难。”
岁娘抿着唇直笑:“那我暂且信您吧。”
“……”
温宴把讨打的岁娘赶去铺床,自己越想,亦是越好笑。
戏演多了,假话也说多了,以至于她说真话,一个两个都不信她了!
前途多舛!
房门很快的一开一关,黄嬷嬷从外头进来,怕身上寒气传给温宴,她就站在落地罩旁,隔着一整个次间与温宴道:“姑娘,不早了,该睡了。每每睡得少了,您就越发觉得冷,这天儿又不好,您冷得难受了还怎么去驿馆?”
“我这几日不过去了,”温宴答道,“骁爷刚说让我老老实实待着。”
黄嬷嬷睁大眼睛看她,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您能听话?”四个大字添一个标点。
“妈妈……”温宴娇声讨饶,“你真的得信我,我跟你说,刚才……”
温宴倒豆子似的,说了岁娘“坏话”。
黄嬷嬷听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这事儿啊,那奴婢肯定是信姑娘的。”
她这个岁数,又是宫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难道在男女心意上还会看走眼?
厌恶可以装冷漠,但喜欢就是喜欢,掩饰不了。
温宴很满意黄嬷嬷的回答。
还是她的黄嬷嬷有眼光,是个人才,等回京后定能大杀四方。
这一晚,许是首要目标能达成了,温宴睡得很香。
舒园里,温子甫则是辗转反侧。
李知府晚饭后说了那么几句,让他全然摸不着头脑。
温子甫能猜到是霍怀定与李知府在隔壁屋子用饭时说了些什么,但具体内容,李知府直跟他打哈哈。
听李知府那口气,应当是好事……
温子甫琢磨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早上起来,眼下发青。
曹氏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拧着眉,道:“老爷,你不把自己折腾成这么个样子,霍大人也不会觉得你在公务上躲懒了。”
温子甫对着水盆照了照,嘴上道:“我可不就是忙得睡不着嘛!帮我想想法子,这个样子出不了门。”
曹氏忙应了,又是用冷帕子敷,又是拿热鸡蛋滚。
“宴姐儿什么时候去给母亲请安?”温子甫还是觉得不踏实,温宴有温宴的路子,他或许可以请温宴去探探口风?
曹氏答道:“母亲免了宴姐儿晨昏定省。”
温子甫从曹氏手里拿过帕子,熬着一边,只一只眼看路:“我去熙园找她,等下就从角门走了,你替我跟母亲说一声。”
这厢温子甫风风火火,那厢温宴刚刚起身。
睡眼惺忪的温宴对上“独眼龙”温子甫,她愣了愣,而后,瞌睡全跑了。
温子甫开门见山,说了来意。
温宴忍着笑,道:“叔父不用紧张,是好事,依我之见,过几天霍大人离开临安时会跟您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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