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阳郡主想后退,可惜后路被人拦住了。
“请皖阳郡主安,”岁娘一个福身,把身份明明白白点了出来,“您按说是认得我们大爷的,怎么还能认错人了,这腌臜东西,跟我们大爷有哪里相像了?您可看看仔细,这混账事儿,可不能乱盖!”
皖阳郡主没有去认被大汉提在手里的人,而是盯着岁娘看。
她认出来了,这死丫头是温宴身边的。
看来,是温宴坏了她的计划!
皖阳郡主死死咬住了后槽牙。
有大娘冲岁娘喊话:“你到底是个小哥还是个丫头?”
岁娘道:“我是个丫头,姑娘出门换了男装,我也就换了。”
这话听着倒也寻常。
高门大户讲究多,姑娘出门玩,男装总比女装方便。
别说是侯府,一些小官家的女儿,也会备有一两套男装。
岁娘从袖中取出一块腰牌,对众人展示了一圈:“喏,定安侯府的印就在上头,我说的都是真话,这人可不是我们大爷。我们大爷和姑娘在那家金银铺子看首饰呢,听见有人说要把我们大爷送官,赶紧使我来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人群议论纷纷。
大汉也懵了,睁大眼睛看着皖阳郡主。
皖阳郡主收在袖中的手攥得紧紧的。
定安侯府的腰牌一出,她再想浑水摸鱼,显然是不可能了。
此时,她也只能硬着头皮,道:“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岁娘抿唇,似笑非笑,显然不可能就这么放过郡主。
她与那大汉道:“你让我们再仔细认认这人的脸,是了,只看脸,旁的都遮起来,我一个丫鬟也就算了,可不能污了皖阳郡主的眼睛。”
这么多人围着,大汉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依言行事。
岁娘看了两眼,又问皖阳郡主:“郡主认得这人吗?”
皖阳郡主的视线与三爷对上,眼里蹭蹭冒火。
这没用的东西,之前说得天花乱坠,打包票说万无一失,结果呢?
不止没毁了温辞,还弄得这么一个难收场的地步!
皖阳郡主恶狠狠道:“不认得。”
“我倒是瞧着眼熟,”岁娘佯装仔细打量,嘴里嘀嘀咕咕着,“这眼睛这眉毛,他若是穿女装,可比我穿男装还能糊弄人了呢!
我们大爷土生土长的临安人,江南的爷们都是长得端端正正的,跟这人一点儿也不像。
这么眼熟,我到底在哪儿见过?
哎呀,想起来了!”
双手一合掌,啪的一声。
岁娘指着三爷道:“陶家三爷是吧?”
皖阳郡主的眸子倏然一紧。
岁娘怎么可能认出来?
陶家在早几年就被打发出了京城,温宴压根没有见过陶家人,岁娘又怎么可能认得陶三。
岁娘当然不认得,但她家姑娘说是陶三,这就是陶三。
“郡主,”岁娘一脸无辜地看着皖阳郡主,“这不是您庶母的娘家侄儿吗?您怎么就不认得呢?不应该呀!
郡主,您莫不是认出来了,为了替他脱身,故意把人认成我们大爷了吧?
您可不能这样!
狸猫成不了太子,进了衙门就被拆穿了。
我们定安侯府,是比不了长公主与吴国公府,但也没有这么欺负人的呀!”
皖阳郡主盯着岁娘,她先前有多胜券在握,此时就有多恼火愤怒。
岁娘说的一点也没有错。
她的父亲、永寿长公主的驸马爷有一房妾室,正是姓陶。
那位生养了一个庶子、一个庶女,因着长公主和驸马各过各的,驸马可劲儿宠着陶氏。
长公主没有把手伸去吴国公府里为难陶氏,也从不管什么庶子、庶女,她只要露出不喜来,仰仗着沈家的那些官员,就把陶家给挤去了旮沓窝里做官了。
官小,升不了职,一家老小都在那儿蹉跎。
驸马和长公主之间自有一种平衡,不会为了陶家去坏了平衡。
而陶三,是被皖阳郡主留下的。
说是陶氏的侄儿,其实就是个旁支,没沾到姑母的一点好处,反倒是添了连累。
他当时就到皖阳郡主跟前表忠心,要当牛做马。
郡主会收下他,说白了,就是拿他当粗使奴才,恶心陶氏。
不管温宴到底是怎么认得的,眼下,皖阳郡主就必须撇清。
“我不认得他,”皖阳郡主咬牙切齿,“我有什么庶母啊,真是什么破烂玩意儿,都配给我当庶母了?”
说完,她一甩袖子,转过身去,瞪着眼前拦路的人。
围在那儿的百姓一下子就散开了。
这可是郡主,他们只是老百姓。
皖阳郡主快步离开,她要找温宴,凭什么坏她的事!
还有温辞,他到底是怎么脱身的?
这不可能!
岁娘不管郡主了,抬头与那大汉道:“你赶紧带着人去报官吧,这人姓陶,家里只她姑母在京城,就是吴国公府里的那位,你别报错了!”
大汉缩了缩脖子。
他当然知道事情出岔子了,他拎错了人,也不可能去报官。
“瞧你说的,”大汉尴尬极了,“国公府嘞……我们小老百姓……”
“你个小老百姓,敢告定安侯府,却不敢告国公府?”岁娘撇嘴,“这就是个纨绔,你不敢拖去见官,我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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