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晚辈只是侯府子弟,没有世子夫人也出不了一个侯夫人,桂老夫人又怎么会让她们用这等好东西。
僭越不僭越的,且不说了,反正远在旧都,没人拿这个做文章。
只是桂老夫人觉得她们都配不上而已。
进京时,老夫人把车衣也带来了,这么多年一直好好收着,隔了半辈子,还簇簇新。
本打算直接带到地底下去,没成想,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可惜要沾了雪水。
温宴笑着道:“我倒觉得下雪挺好的,适合今儿的气氛。就是您得更辛苦些,冒雪唱戏。”
桂老夫人哼了声。
她本事好,不需要这些,哪怕是六月晴天,气氛也不会差。
不过,就当锦上添花吧。
老夫人道:“养会儿神,到贡院了叫我。”
她今儿的戏份很重,必须养精蓄锐。
第442章 深沉
马车到了贡院斜对角。
停稳后,温宴唤了桂老夫人一声。
老夫人睁开眼睛,没有半点儿困顿,眼神明亮。
抬起手,按了按眉心,桂老夫人稍稍缓了缓,眼中的精明褪尽,只余下一层疲惫。
她掀开车帘,看着不远处的贡院。
大门紧闭着,离春闱不远了,礼部一直在做准备。
门口守着两个小吏,不许闲杂人等出入。
桂老夫人静静看了会儿。
若说在顺天府衙门外的深沉是装出来的,到了这里,倒是有了五分真情。
三个儿子的春闱,都是在这里……
因着他们入京,辞哥儿跟着调了过来,秋试也在此处。
而老夫人,却是头一次见这座贡院。
依旧是看一阵子,并不下车,马车又换了下一个地方。
千步廊东侧、翰林院外头。
此时,各衙门都在忙碌,突然一辆华贵马车冒着雪花出现在这里,实在有些突兀。
翰林院里,一小吏探出头来。
车上的老夫人怪眼生的。
他便问:“请问是哪位贵人?来寻哪一位大人?”
话音落下,另一人从半掀开的车帘子里露出脸来,正是温宴。
小吏刚巧认得温宴。
“您是来寻四公子的吧?”小吏道,“我去兵部给您传个话。”
兵部后门与翰林院正门紧挨着,成个直角,平日里从这里出入,也很常见。
小吏匆匆进了兵部,没一会儿,霍以骁打着伞出来。
“怎么来了?”霍以骁问。
温宴答道:“不是我来寻你,是祖母想来看看翰林院。”
两厢说几句家常,桂老夫人继续看,霍以骁转身回了衙门里。
朱桓抬眼,透着几分好奇。
霍以骁收了伞,与朱桓说话,声音却没有压着,整个书房里的人都能听见。
“不是寻我,她陪祖母来的,”霍以骁道,“早上那事儿,祖母心里憋得慌,想出门透透气,说她还没有看过我岳父活着时候任职的地方,就来看看。”
朱桓微怔。
温子谅那事儿,私底下和霍以骁说两句还行,当着其他官员讲,不太合适。
他便道:“我听说侯夫人前几天病了?”
“是,”霍以骁坐下来,喝了口热茶,“就那些传言,叫她听说了,给气病了。”
覃尚书从文书里抬起头来,道:“既病着,下雪天还是该静养,上了年纪的人,经不住冻。”
“覃大人说得在理,”霍以骁接了话,“得静养,可这不是静不了吗?长子才走了几年,现在不知道哪个,吃饱了撑着,逮着长孙和次子折腾,谁家老夫人能静得了。”
覃尚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瞥了眼黄卜庆与袁疾。
黄卜庆在忙自己的事儿,对他们的家长里短浑然不觉。
袁疾看着有些紧张,恨不能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他。
翰林院外的马车,停了一会儿又走了。
下一站是吴国公府。
年轻时候,桂老夫人与吴国公夫人打过交道。
脸面上的关系,算不得多么熟稔,现在就不用说了,两个老婆子,面对面从街上过,都未必能认出对方来。
桂老夫人就是来走个过场,压根没有进府的打算。
马车往那一停,深沉过了,在国公府门房出来询问之前,又走了。
再之后,马车到了永寿长公主府外。
长公主府邸占地大,这一带算不得热闹,又是雪天,越发安静了些。
马车停下后,很快,门房上前来。
黄嬷嬷道:“我们主家求见长公主。”
门房答道:“长公主出京去了,贵客留一拜帖,等长公主回来之后……”
黄嬷嬷又道:“郡主在府里吧?”
门房道:“郡主抱恙,不见客。”
黄嬷嬷也不强求,落了车帘子,至于拜帖,当然没有留,她们又不打算来第二回 。
最后,马车又回到了顺天府。
这一次,桂老夫人由温宴扶着,从车上下来。
黄嬷嬷大步前行,越过两位小吏,咚咚咚敲响了大鼓。
小吏正好奇这马车去而复返,本就猜车上是温同知的母亲,此时一看到温宴,越发吃准了。
一人去里头通传,另一人上前问安:“夫人,您来衙门怎么还敲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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