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忙扶着卫臻起来,给她倒了杯水,这时,映虹也来了,过来抱着卫臻,摸了摸她的头安抚道:“可是做噩梦了,莫怕,莫怕,奴婢们都在了。”
说着,赶忙吩咐双灵去备水给卫臻擦脸擦身子。
卫臻呆呆的坐在床头坐了好一阵,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梦里的心痛感完完全全传递到了现实的身子里,她的心脏一下一下绞得疼,待洗漱完这才慢慢回过神来,这时,才发觉整个院子外头灯火通明,院子外头有些吵吵闹闹的,在寂静无声的黑夜中显得有些刺耳。
卫臻往外瞧了一眼,还压根没来得急发问,卫岚忽而派了她院子里的沉香来了,过来安抚道:“无甚大碍,大娘子让奴婢过来瞧瞧,让七娘子莫管外头,只管安心歇着便是。”
说完,大半夜的也不作久留,急着回去回话了。
映虹亲自出去送,顺道打探了一翻消息。
她们二人出去后,一问,只见冬儿拍了拍胸口一阵后怕道:“娘子,听说府里遭了贼,连官府都惊动了,现下正一个院子一个院子挨个搜了,娘子,您说究竟是什么样的贼,竟然敢偷到咱们卫家来了,胆子是不是忒肥了些。”
冬儿嘀咕了一阵,又道:“今儿个究竟是怎么了,先是在城里遇到了歹人,回来又在自己府里碰上了贼人,怎地就这样倒霉呢!”
冬儿吐槽着。
双灵往她脑门上敲了一记道:“娘子胆小,莫要吓唬娘子了。”
双灵坐在卫臻榻上安慰道:“娘子莫要怕,咱们卫家有护卫,有小厮,如今大老爷、二老爷、三老爷都回来了,满院子的人,即便有贼人,也定会立马被逮住的,娘子莫要担心外头,快睡吧!”
卫臻缓缓点头,重新躺了下去,心中却暗道,当真是来了贼人么,她不像冬儿、双灵一样,年纪小,很多事情看不透,且不说谁人敢偷到卫府来,即便卫家遭了贼,这大半夜的,又如何会惊动官府来搜查,卫家满院满院的护卫随从,何愁抓不住一个贼人,可卫家乃前太师府邸,若无卫家准许,便是那元陵城的太守府也不敢肆意搜查罢。
卫臻躺在枕头上暗自琢磨。
想起冬儿方才的话,不知为何,脑海中悄然飘出一道凉飕飕的声音:“办砸了,要你整个卫家陪葬!”
卫臻身子不由抖了抖。
事情太过凑巧了,巧得由不得卫臻不忌惮。
可是,她虽不是亲自将人送出的,却也将卫家的马车让给了对方,算得上仁至义尽了罢。
卫臻不安的想着。
没一会儿映虹进来了,卫臻从床榻上爬了起来,想了想,抓着映虹的手道:“映虹姐姐,祖母那边惊扰了不曾。”顿了顿,又道:“可否派人去秋水筑瞅瞅,臻儿有些担心姨娘。”
映虹立即道:“娘子放心,老夫人那边无碍,奴婢也早已派了绿蕊跟紫屏二人去了秋水筑,让她们俩今夜就在那边守着,您安心些,府里如今消停些了,应当无碍了。”
说罢,在屋子西侧的墙角留了一盏灯,亲自守在卫臻屋子里,哄着卫臻歇下了。
夜里十足寂静,微弱的灯光忽明忽暗,院子外头的喧嚣声渐渐消停了,冬儿躺在一旁的矮榻上依然睡熟,映虹姐姐衣裳未脱,合衣歪在远处的软榻上,偶尔调整着姿势,像是睡着了,又像睡得并不踏实。
因为之前的那个梦,卫臻摸了摸胸口,双眼微微放空,呆愣愣的盯着窗幔,久久合不了眼,上辈子她是失败的,失败得彻彻底底,到最后一无所有,便是用死无葬身之地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而这一辈子,卫臻用力的攥紧了手中的被子,她发誓,她一定要活得知足,要活得美满幸福,至少,要对得起上天恩赐给她的多来的这一生。
正愣然间,忽而觉得屋子里的光影一闪而过,卫臻一怔,想起方才府里的骚动,顿时整个身子弓了起来,她紧紧捏紧了手里的被子,正要喊人,可是屋子里却又恢复成静悄悄地,再无任何动静了。
卫臻抿住呼吸,悄悄探头往床榻外瞅了瞅,整个屋子里空荡荡的,四下并无人影,卫臻不由松了一口气,只觉得今夜当真是有些魔障了,正要躺回去时,眼睛往空中一瞟,下一个,整个身子嗖地僵硬住——
屋顶的房梁上歪着一道漆黑的身影,对方一动不动的倚靠在竖梁上,一身黑衣,脸上遮面,原本闭着双目的,许是察觉到卫臻的窥探,对方嗖地一下睁眼扭头朝着她直直瞧了过来。
四目相对。
对方的双目凌厉得像是一柄利剑。
卫臻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只吓得尖叫一声,叫到一半陡然想起院子里这些老弱妇孺立马急急刹住,于是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阵小鸡仔般的沙哑憋叫声,下一刻,卫臻嗖地一下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将整个脑袋埋了进去,不多时,整团被子缓缓抖动了起来。
看对方的身影,清瘦,单薄,似个少年,似……白日那个。
卫臻不知对方究竟何时进了她的屋子的,并且如此悄无声息,可是他进来这么久,并未曾对屋子里的人释放任何恶意,于是,卫臻想用这个法子蒙混过去,却不料映虹睡得浅,卫臻发才发出的那么一丁点动静都被她给听了去。
映虹立马起来查看,一过来,见卫臻整个身子都缩在了被子,整个小身子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映虹大惊,立马将卫臻挖了出来查探,卫臻被她挖起来时,恰好瞧见那道漆黑的身影忽而一把从房梁上栽倒下来,直直跌落坠落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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