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臻躲无可躲, 避无可避, 只得缓缓来到二人跟前。
卫绾坐在蒲团上,她下意识的看了卫臻一眼, 似乎面带为难担忧之色, 不多时, 她只缓缓冲卫臻使了个眼色, 意思应该是想要卫臻选她, 不想让她得罪太子殿下。
而对面太子元翎则漫不经心的倚靠在矮几上, 他手中端着一杯酒,目光直直朝着卫臻扫来, 他目光清冷,里头没有一丝情绪,不过, 握着酒杯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杯璧,又似乎带着几分掂量探究的意味,他似乎倒要看看,她究竟该如何选择。
两位当事人都没有说话,一派淡然。
身旁的诸多观众却暗自紧张,暗自激动,有瞧好戏的,有幸灾乐祸的,有为她而担忧的。
卫臻倒是没有看向众人,她只缓缓蹲在堤岸两旁,默默观察着飘荡在水面的酒杯木筏。
好巧不巧,还真是停靠在了二人最中间的位置,还真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对半而立,真真令人难以裁决。
然而卫臻心里却暗自掂量着,不能选择卫绾。
如果元翎真的在乎卫绾,卫臻若是选了卫绾,一来,他定会以为她公报私仇,这二来么,他又哪里舍得卫绾遭受委屈。
想到前世,每每卫臻迫害欺凌卫绾三分,元翎便要替卫绾“回报”她七分,可是卫臻无论怎么在元翎跟前无理取闹,他虽冷着脸,每每被她气得拂袖而去,却并不会因此而迁怒她,元翎应该勉勉强强算是个君子,这样想着,卫臻心道,看来,只能让这朵花,花落元翎头上了。
她若是公平公正的将这杯酒裁决到元翎头上,若是有礼,想来便是他想要迁怒,也是迁怒无门。
这样想着,卫臻只仔仔细细盯着水面研究,盯着盯着,看到水中人潮涌动的倒影,卫臻忽而灵机一动,忽而在所有瞩目的目光中淡然的起了身来。
“想来,七妹妹是有了答案了。”
卫岚一看到卫臻这幅模样,心下顿时一松,只言笑晏晏上前问道。
对面辕文德挑眉附和道:“哦,臻妹妹还不快快裁决。”
身后卫姮眼珠子转了转,一脸不耐烦的催促道:“你若再不出声,天就该黑了。”
在众人兴致勃勃的目光中,卫臻只淡淡笑了笑,道:“依我看,这局游戏,应该算在——”卫臻说到这里话语顿了顿,稍稍卖了个关子,见所有人捏着帕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卫臻笑了笑,不多时,只将手缓缓朝着对面太子身上一指,只目不斜视道:“应该算在殿下头上。”
卫臻话音一落,只见周围所有人暗自抽了一口气,不多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纷纷好奇得要命,却难得没有兴致高昂的出声追究其原因。
倒是元翎闻言,漫不经心的放下了手中的水杯,忽而蹭地一下,打开了手中的折扇,他边摇着扇子边漫不经心起了身,立在卫臻对面,微微眯着眼盯着卫臻定定看了看,不多时,只淡淡挑眉道:“哦,还请卫六娘子给本太子一个合理的解释。”
太子语气清冷,面色不辨喜怒,叫人一时分辨不出任何情绪,然而他通身威严,身上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皇室气势,他面不表情的往那一站,一股威厉森严的气息便不自觉的散发而来。
一看这幅情景,周围所有人纷纷噤声,不敢言语。
卫臻倒并不畏惧,少年的元翎的气势远不及而立之年的元翎,现在的元翎虽通身尊贵,气质凛然,可对于见惯了世面的卫臻来说,不过尔尔,她临危不乱的立在元翎对面,不多时,只缓缓指着水中的酒盅,淡淡道:“这个小筏停在了殿下与六姐姐二人中间,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了最中间的位置,按理说,这一局该是二位平局才是,不过,诸位再细细一瞧,这个小筏在水面的倒影偏向了何处?”
卫臻立在堤岸处,漫不经心的将手往水中一指。
众人顺着她的指向看去,果然,只见小筏静悄悄的飘荡在水面上,阳光照耀在木筏上,正好将小木筏的倒影打在了水面上,而倒影倒向的那一方正好在太子殿下那一侧。
“咦,果真如此哦,若是这样算的话,确实小筏是靠近殿下那方的。”
“既然水面上的木筏不偏不倚,无从裁决,按照这种方法也无可厚非,只是,只是——”
“只是一开始并没定下规矩,可以这样算,也并不可这样算,毕竟,木筏乃实物,而倒影乃虚物,若是按照严格标准来看,虚物是算不得数。”
“可是这样一来,便又绕到原点了,难不成这一局算殿下和六娘子的平局不成?”
卫臻话音一落,有人赞扬,有人质疑,一时间周围议论纷纷了起来。
卫绾听了卫臻的解释后,并没有说话,却是忽而远远看着卫臻,目光有些微闪,似乎有些惊讶,有些赞叹,也有些复杂。
而对面的元翎却摇着扇子,挑眉看着卫臻,道:“看来卫六娘子这个解释并不能让所有人信服。”
元翎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及戏谑。
卫臻微微抿着嘴,淡淡看了他一眼,继续平静应对道:“当然,这个解释本身便不太严谨,令人有些争议,也无可厚非,不过这是第一个解释,至于解释之二——”
卫臻说到这里,话语继续一停。
适时拉回了所有视线。
大家纷纷惊诧不已,没想到竟然还有第二个裁决依据,再一次看向卫臻的目光,依然有了些许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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