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双灵这些年在卫臻跟前被培养得四平八稳,可此时此刻,依然忍不住触目惊心。
“下去吧。”
辕文德见殿下对这丫头不满,只冷冷扫了双灵一眼,将她呵退了,不多时,正要自己过去亲自伺候,然而步子一抬时,不知想起了什么,又冷不丁将步子收了回去,只忽然间缓缓将目光投放到了对面卫臻身上,沉吟了一阵,辕文德冷不丁冲卫臻开口道:“七妹妹,还不过来见过殿下。”
顿了顿,又道:“姐夫粗笨,没有干过这样的精细活,唯恐唐突了殿下,七妹妹自小伶俐,又素来心灵手巧,劳烦七妹妹过来伺候殿下包扎吧。”
说这话时,辕文德一脸正色,显然,并非玩笑之言。
卫臻闻言,到了此时此刻,终于缓缓抬眼朝着对面看了去。
她一抬眼,正好只见对面太子元翎锐利的目光,直直朝她看来。
两人直直对视了一阵。
不多时,卫臻缓缓起身,略有些惊讶的朝着对面的太子行了礼,脸上微微惶恐道:“原来是殿下,民女眼拙,怠慢了殿下,还望殿下见谅。”
说这话时,无论是语言,还是神色,或是姿态,卫臻一片恭敬惶恐,然而,不知为何,元翎就是没有从她身上瞧出半分恭敬之色。
元翎只面无表情的看着卫臻,不言不语,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卫臻便也一直立在对面,装傻,没有过去。
还是对面辕文德再次朝她使了个眼色,不多时,只见元翎将原本捏在手中的那瓶药膏缓缓搁回到了托盘中,随即微微眯着眼向她看来。
卫臻见状,只将小嘴微微一抿,飞快抬眼看了元翎一眼,一对上他的眼神,卫臻便知,装傻没用了,他是成心的。
良久,卫臻终是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
给元翎上药这类精细的活,上辈子可从来轮不到她头上,这样的活儿,自然全是属于太子侧妃卫绾的。
当然,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卫臻都并不太擅长处理此类琐事。
前世轮不到她,这辈子毕竟她还小,除了那年阮氏小产,她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大灾难,哦,对了,小时候曾替人……剜过肉,不知算不算。
其实,前世卫臻喜欢的并非给元翎处理伤口,她只是嫉恨罢了。
如今,毫不相干的,没想到冷不丁地……就给他处理上了。
上辈子心心念念无法达成,如今……
只觉得莫名有些……讽刺的意味。
却说临时披挂上阵,纵使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可是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毕竟,她一个小小的庶女,如何能跟权贵抗衡。
只见卫臻缓缓走到了元翎跟前,定睛一瞧,卫臻两条好看的眉毛顿时微微蹙起。
果然,只见那条臂膀上已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伤势很是严重了。
不过相比几年前那张腐烂掉的背,眼下这些伤算是微不足道的。
这样的伤口,应该率先清洗,最好用烈酒,或是其它清洗伤口的药水,然后才能上药包扎,否则,一旦处理不当,唯恐腐烂伤了根本。
不过,因对面的人是元翎,卫臻才懒得多嘴,何况,受了这样重的伤,回宫后,自会有人发现处理的。
卫臻只简单替他清理了一下伤口,不多时,随手拿起药瓶,选了其中一瓶带粉末的,摘下瓶盖,便直接毫不犹豫的就往元翎臂膀上的伤口上洒去。
药粉带有强烈的刺激性。
往伤口上一撒,只见白色的粉末融在血红色的伤口上,就像被倒在了开水中似的,竟咕噜咕噜泛起了一层淡粉色泡沫,不多时,只见那整条臂膀轻轻颤了颤,光是瞧着,都有些触目惊心。
然而而元翎脸上由始至终没有半分表情,只任由卫臻粗手笨脚的捯饬着,非但如此,他还一直紧紧盯着伤口,并没有作何回避。
不多时,元翎的目光从伤口上,缓缓移到了靠近他的这张小脸上。
只见她微微低着头,抿着小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全程目光都停留在他的伤口上,整个过程没有抬眼看过他一眼。
寻常这个年纪的千金小姐见了他,要么一个个畏惧的双腿打颤,要么一个个羞涩的无以复加,唯独,只有眼前这个丫头片子,竟对他熟视无睹!
即便是面对这样狰狞的伤口,也依然没不改色。
她一点儿也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也远不如自己所表现出来的这般单纯无害!
为何这般?是有意在他面前表现得与众不同,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么?还是,这般冷漠无情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若是前者,那么小小年纪,简直心机深不可测!
若是后者,那么她在人前装得人畜无害、天真不知世事,简直虚伪至极。
横竖,元翎横看竖看,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唯独,眼前这张脸,还算……看得过眼!
元翎微微眯着眼道。
正微微恍惚间,忽然伤口剧烈刺痛,元翎立马皱眉,垂眼瞧去,只见她将药粉洒好了,正拿着一块纱布给他包扎来着,结果纱布没有绑好,又冷不丁包扎到一半的纱布微微一揭,于是,霎时,整个皮肉都险些被那块黏着血的纱布给带走了。
元翎的整个臂膀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不多时,微微咬紧了牙关,少顷,两侧的腮帮微微鼓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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