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霆祎有后,老太太心头最大的一块心病算是彻底去了。
“要不你来挑挑?”
见卫臻歪在她身边只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果子,一口一个,咬得砰砰作响。
老太太将诗经往她跟前一递,挑眉道。
卫臻见状,忙摆了摆手,道:“可别,这可是太太的活儿,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老太太闻言,看了看卫臻,又瞅了瞅手中的诗经,片刻后,将诗经一合,随即往小几上一扔,道:“你都不凑这个热闹,我这老婆子还瞎凑个啥劲儿。”
说完,也学着卫臻,拿着一个口子,啃得嘎嘣脆了起来。
卫臻陪老太太用了早膳后,这才慢悠悠的去了阮氏那里,人才刚到院子里,就见杏丫巴巴跑了来,道:“主子,您可算是来了。”
卫臻随口道:“姨娘如何呢?”
杏丫皱着脸道:“姨娘昨儿个哭了半宿,哭着哭着哭累了才睡着的,今儿个早起早膳也没用下几口,只侧躺在寝榻上,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说着,杏丫想了想道:“听雯烟姐姐说,这么多年来,还没见姨娘如此难过过,这回……怕是当真伤心了。”说到这里,杏丫偷偷看了卫臻一眼,道:“雯烟姐姐说,再这么下去的,怕是要留下隐疾了。”
卫臻虽料想到了,可听到这里,仍然忍不住心一揪。
可很快,她又打起了精神,冲杏丫道:“杏子姐姐,你去厨房端些白粥来,另再备些果子点心来。”
杏丫道:“屋子里就有,怕姨娘饿着,一直温着备用。”
说完,杏丫立马跑去次间去取了。
不多时,粥已经送到了卫臻手中。
卫臻端着白粥,屏退了众人,直接端着粥独自进了屋。
进去后,果然,只见屋子里有些炎热,窗户处开了半扇窗透气,因怕风吹进来,床榻上落下了纱帘,透过影影绰绰的纱帘,依稀只见里头有人侧躺着,身子十分单薄,悄无声息的,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装睡,总之一动不动的。
走进了,才见里头的身子在隐隐抖动着,瞧着估摸又……抽泣上了。
卫臻直接大步走了过去,她一靠近,只见里头颤抖的身子微微一停,片刻后,对方摸出帕子,悄无声息的抹了抹眼泪。
卫臻直接将纱帘撩起,一屁股坐在了床沿上,她静静地坐着,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就那样,不知坐了多久,忽地,吸鼻子的声音缓缓在空气里响起。
床榻上的身影微微一愣,停止了所有的声音,然后,哽咽声却不曾停止,还在继续。
卫臻就坐在床沿边上,悄无声息的哽咽着。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大,听着越来越伤心。
小女孩的哽咽声里透着隐忍,委屈,也透着焦急,伤心。
一声一声,敲击着人的心房,令听者无不心揪。.
第220章
阮氏原本要死不活的, 一直沉浸在失去儿子的伤心难受之中,对安安,她是恼的, 是怨的, 却又分明是疼的,是爱的,本就是她掌心的宝啊, 甚至还隐隐有些惧怕她, 以至于,从昨晚到现在, 她彻底慌了,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安安是她的宝, 可怀胎十月,从肚子里呱呱落地的儿也是从她肚子里生生掉下来的肉啊。
她好狠的心,都不让她好生瞧上一眼。
她想生卫臻的气, 想不与她说话,可是, 阮氏竖着耳朵偷听着, 没想到——
安安哭了。
安安竟然哭了。
阮氏彻底震惊,彻底慌乱了。
要知道, 这么多年来,在阮氏的印象里, 安安几乎从来没有哭过鼻子,她不像其它的小女孩儿那样软弱那样无助, 动不动就委屈得掉金豆子,安安是坚强的,也是厉害的, 这个世界上好像从来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得倒她,长此以往,以至于她们母女二人的关系好像是掉了个头,她这个当娘的反倒是成为了需要依赖,需要被保护的那一个。
直到如今女儿在她身侧委屈得呜咽哽咽,阮氏头皮顿时一阵发麻,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的女儿,她的安安,其实原也不过才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啊。
她也会有委屈难过的时候,她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
不知为何,那一声一声隐忍的抽泣声,落入了阮氏的耳朵里,一声一声敲击着她的耳膜,像刀割一样,只觉得令她的心脏一下一下痉挛卷缩了起来,只觉得比昨晚生孩子还要令人痛苦难受。
阮氏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来了,往床沿上一看,顿时,只见安安抱着双臂,将整个小身板缩成了一团,从她这个位置,看不见她的脸,看不见她的神色,只看得到她的双肩一颤一颤的,像只可怜无处的小兔子。
见到这样的画面,阮氏的眼眶瞬泛红了。
她有些虚弱的伸了手,想要去触摸她,可伸到一半,又有些胆怯的缩了回去,良久,阮氏只轻轻地,小声的唤了一声:“安安……”
大概是哭得多了,阮氏的嗓子都哑了。
一开口,只觉得嗓子要断了似的。
卫臻听到阮氏沙哑的声音后,身子微微怔了怔,不多时,鼻子微微一酸,要说之前多少有演的成分在里头,如今,不知怎地,仅仅因为这短促的两个字,心里瞬间感到一阵酸楚、苦涩。
“安安,别……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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