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端午之际,事也不少,一早起来,卫臻匆匆装束了一番,便照例去给了阮氏问好,又去了正房给殷氏请安,再一同去了世安院给老夫人问好见礼。
每年逢年过节都是这么个流程,倒也早早习惯了,一溜烟下来,获得了不少打赏才是最实在的。
回过头来,卫臻正好又拿着这些打赏打赏给了院子里的下人。
卫臻出手大方,体恤下人,这在整个卫家都是有所耳闻的。
其实,作为妾室之女,阮氏与卫臻每月的奉银并不多,她不像卫绾、卫姮,背靠着冉氏这么位厉害的主,冉氏这十多年来盛宠不衰,又得了殷氏这么位佛性的主母,她当年甚至一度代替殷氏管理了后院,她的染云居可谓财大气粗,看着低调平淡,却最是精细奢华不过。
卫臻的一些首饰物件甚至比不上卫绾所用的一支笔一张宣纸来的贵重。
不过好在卫臻深得老夫人宠爱,这平日里,她吹嘘拍马、卖萌耍宝的,得了老夫人不少偏爱,又加之,西北边那位财神爷时不时的,直接毫不避讳明晃晃的给她送来一些稀世玩意儿,又加之卫臻点子多,也着实用心,多么珍贵奢靡的物件她没有,可但凡她有的,只要她有,便少不了屋子里其他姐妹们的。
譬如,那日郝二公子给卫家送来的荔枝,这玩意儿这时节珍贵,别的屋子里主子食用了还嫌少,可碧水居这里,却是人人得了,都尝到了味,这样的情景,在碧水居,早已见怪不怪了,长此以往,碧水居的下人,是一个赛一个的忠心和气。
卫臻深知,这无论是主子或是下人,这层关系想要长久,终归是要图点什么的,主子图下人,无非是图个贴心,图个忠心,下人图主子,无非是图个赏口饭吃,图些赏银,或是图得一个安身立命,又或者图得一个安宁庇护,及一个随心自在罢了。
这几个方面,全部满足了,或者满足一个两个,便能成了。
这说起西北那位财神爷,卫臻倒是恍了一阵。
这世子苏进京一事,闹了足足有小半年了,如今都到端午了,半月前便说到了到了,说到现在仍然没见任何踪影,人没到,还将人九王爷给开罪了,关键是,也没有给郝卫两家送过任何信件,除了源源不断的往两家运送物资意外,几乎音讯全无。
也不知道葫芦里在卖些什么药。
这苏万里此番回京,是住到卫家,还是住到郝家?
卫臻有心想要装模作样的关心一阵,竟投奔无门。
哎,这也怪不得她了。
苏万里他日若要骂她无心,实则是无力啊!
也不知今儿个那祸害会不会露面。
卫臻有种不好的预感,祸害露面,终归会祸害一方的。
或许……最好避避?
“哎哟,我的小主子,您怎么又躺下了,一会儿该动身去皇宫了?可别将衣裙弄皱巴了。”
午膳过后,卫臻便来了瞌睡,她有每日午歇的习惯,今儿个中午是在老太太屋子里用的膳,五房全到齐了,熙熙攘攘摆了三桌。
卫臻贪杯,多喝了几盅果酒,散了后没有回自己的屋子,去了阮氏屋里,一去,便巴巴爬到了软氏的软塌上躺下了,急得冬儿、双灵几个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直来回打转来着。
双灵在责怪冬儿惯着卫臻:“也不瞧瞧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主子贪嘴,往日里便罢了,今儿个怎么也不上前拦上一拦,这会儿脸颊上都染红了一片,一会儿可怎么办,一会儿可是要入宫的。”
冬儿则瘪了瘪嘴,道:“谁能拦得住主子,你又不是不晓得,我可说不过她。”
又道:“再说了,主子往日里可不是今儿个这酒量,这是酿的果酒,没有几分醉意,主子往日里合上半壶也不打紧,哪知今儿个才喝了几杯,便来了醉意。”
再道:“好人都叫你做了,哼,我才不做那坏人,要怪便怪你自己,别什么都怪到我头上。”
两人直接互怼了起来。
阮氏见了,却笑眯眯的走过道:“不打紧不打紧,安安今儿个瞧得兴致好,难得开怀,醉了便让她在这里歇着便是,皇宫去不了不去便是。”说着,忽而压低了声音,冲冬儿、双灵二人道:“听说那宫里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安安胆小,我觉得不去也罢。”
说着,阮氏拿着帕子坐到卫臻跟前亲手给她擦脸,擦手。
卫臻笑盈盈痴傻傻的附和道:“不去,不去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安安今儿个陪着姨娘,哪儿也不去。”
留下冬儿、双灵两个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
感情,主子原来不想入宫呢?
怪道今儿个早起到如今,半个入宫的字眼也未曾提及。
倒白叫满院的人,从早起紧张到现在了?
二人正傻愣间,外头杏丫来了,说宫里头来了个小黄门,指着名儿让卫家六娘子卫家七娘子今儿个入宫,说那小黄门是皇后宫里的人,说皇后今儿个点了些个世家女的名儿,指着名儿让入宫觐见,说大老爷派人将小黄门请入府,小黄门却推辞,说急着要去下一家通报了,约莫说刚从宁家来,下一家去的是方家?
杏丫一口气说完,屋子里的人听了好半晌没有缓过神来。
只觉得跟听说书的似的。
正愣神间,屋子外头一阵响动,只听到有人在请安问好道:“大少奶奶……姑娘在屋子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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