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卫臻,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忧虑是完全没有用的。
卫臻调整了一番神色, 只落后于众人,走在了一行人最后头。
她们被那位侍女迎着,直接靠着屏风内侧, 一路缓缓而去,只是行到半路时,忽而闻得前方一阵骚动, 走在最前头的那位侍女冷不丁止住了步子, 停留在了原地,微微低下了头,神色忽然之间变得一脸恭敬起来。
卫臻一行人不知何故, 纷纷效仿。
这时, 忽而只见一道劲风迎来,紧接着,一道身着广袖绛紫奢华宫装的倩影一闪而过, 对方走得太快,气势有些凌厉,快得令人来不及辨别,卫臻只瞥到一道深紫色的披帛在眼前一晃,披帛上绣着金凤,像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在眼前呼啸而过。
这颜色,这图案,便是在宫里头,也只有备受宠爱的七公主殿下方能享有。
却说七公主不知何故,原本好好地在与端阳郡主叙旧,也不知得了什么消息,忽然脸色骤变,直接甩着袖子,毫不避讳,冷着脸大步冲出了大殿,身后,她的贴身侍女蕴袖匆匆喊道:“公主,公主,您慢些走——”
七公主这一举动,直令半个殿堂内的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发生了何事,原本熙熙攘攘、谈笑闲聊的半个殿堂陡然一静,直到公主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殿内,殿堂内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唯有卫臻,暗自松了一口气。
却说卫臻一行人继续被一路引着,直直来到了王妃、郡主、太子侧妃的位置前。
太子侧妃的位置设在了贵妃位置之后,贵妃下方则分别是恭亲王府及裕亲王府的位置,此时贵妃一行还未曾到来,太子侧妃蒲侧妃则越过了恭亲王一席,直接端坐到了裕亲王妃身后端阳的位置上,一向高傲自满的端阳则候在了裕亲王妃身侧,给蒲侧妃腾了位置,着实令人侧目。
卫家一行娘子及方静姝恭恭敬敬的给王妃、郡主、侧妃行礼,王妃刚一叫起,便见端阳破天荒的主动几步走上前,亲自将靠后的方静姝拉出了卫家的队伍,她眼睛都不曾往卫家娘子脸上扫过,满心满眼,唯有方静姝一人,一脸孤傲的脸上此刻竟是笑意绵绵,冲方静姝道:“姝儿妹妹,你可算是来了,啧啧,两年不见,真真变了一个人似的,出落得越发伶俐漂亮了,简直叫人认不出来了。”
说着,不待方静姝回话,端阳郡主又道:“你们兄妹二人的事迹我全都听说了,你将我想做却不敢做的事全做了。”说到这里,端阳紧紧拉着方静姝,由衷道:“这两年受累了。”
却说端阳行事说话一向高傲,鲜少将人放在眼里,尤其,对身份低下的人,更是没个好脸色,可今儿个对方家娘子,除了亲昵与喜欢外,眼中也确实满是真真切切的赞许及敬佩。
端阳是个孤傲之人,有些恃强凌弱,也着实敬佩强者。
当然,对于方静姝,或许二者皆有之,更多的,却是私心罢了。
大家都被端阳对方静姝的热情欢喜惊着了,虽知道她喜欢方家娘子,却未料到偏爱到这个地步,就连方静姝也着实有些受宠若惊,短暂的惊愕了片刻后,方静姝很快缓过神来,只有些惶恐道:“多谢郡主厚爱,静姝……实在受之有愧。”
端阳拉着方静姝的手,笑道:“你莫要谦逊,走,我带你去见母妃。”
话音一落,端阳直接拉着方静姝走到裕亲王妃跟前,笑着冲裕亲王妃道:“母妃,这位便是方家大娘子方静姝,她在两年前南方受灾时,与其兄长方修远一道亲赴南边赈灾,给老百姓排忧解祸,还帮了太子表哥许多大忙,太子表哥当初在大殿上夸赞的便是她们兄妹二人,连陛下都对其赞誉有加,对了,母妃早年应当见过姝儿妹妹的,还记得么?”
端阳今儿个兴致仿佛格外好,连话都多了不少,难得有种……平易近人的感觉。
裕亲王妃难得见端阳今儿个这么开心,像个孩子似的,一向清心寡淡的裕亲王妃难得勾了勾,笑道:“不愧为‘京城双姝’,是好孩子。”
说着,裕亲王妃忽然缓缓招手,方静姝愣了片刻,犹豫了向前走了几步,见王妃手未放下,只缓缓将手伸了过去,裕亲王妃一把拉住了方静姝的手,淡淡笑着道:“来,走到我跟前来,让我好生瞧瞧。”
王妃将方静姝里里外外赞扬了一番,又道:“端阳她父王走得早,自小被我给宠坏了,脾气坏得很,身边许多人都受不住她的坏脾气,她跟前的朋友不多,其实她心眼不坏,性子最是直爽不过,难得见她对你如此喜爱,你日后多来郡主府走动走动罢。”
王妃拉着方静姝说道了好一阵,末了,状似想起了什么,仿似无意间问道:“对了,听说你兄长是个满腹诗书,博学多才的,这般有能干的人,生在我大俞是他的福气,也是大俞的福气,这般能干的人合该为朝廷效力才是,他如今可是打算参加来年的秋闱考试?亦或是是在何处谋职?”
王妃问得随意,却又仿佛对方修远这人十分感兴趣。
若说方静姝刚开始是受宠若惊,那么这连番下来,也隐隐猜测到了,她之所以受人爱戴的缘由。
方静姝心里顿时一片复杂,此刻,她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了卫臻,于是沉吟良久,只笑着,却有些含糊其辞道:“兄长暂时拘在了家里,说是在备考,却年年说,可我瞧着光是备考都备了十多年了,却依然毫不动静,姝儿也不知何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