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华清宫时暮色朦胧,整个镐京将歇未歇。
过了一下午,果真影响更大了些,镐京似乎有些沉闷,虽是晚市,依旧人来人往,却似乎没有往日的那种热闹氛围。
既然秦筠主动在皇帝面前提及,自然是有了主意。沈清和也不担忧,他自然相信秦筠。
只是这事会不会让百姓觉得皇帝治下不严,从而引发其他的猜忌及争议就说不准了。
☆、京华春(18)
翌日果然镐京城内更加沉闷了。
京兆尹被近日的事吓出了一身冷汗,不论是皇子及官员被刺杀还是关于盐这一事被泄露,都是他们的过失。自然不敢怠慢,整日带着下属巡查城内,日夜不息。
百姓们来来往往,不敢议论任何事宜,被京兆尹这一手弄得人心惶惶。
秦筠与叶子苓一同出时,见着这幅景象,顿时皱了皱眉。
他们今日本是要去京郊外的一处私宅找寻丢失的盐,几日前他们偶然得知了丢失的盐的去处,派人盯了几天,却不见藏盐的人,见的只是一些小喽啰,就在今天,他们得了消息,有一位较为重要的人来。
为了找这个地方,他们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果然是如秦筠说的,那批盐没有运出镐京。秦筠猜测今日来的那人想必就是来看管盐的出处的。
但是镐京城内,如此森严的戒备,谁想出的主意?
秦筠微微蹙了蹙眉头,在即将出城时向外面驾车的苏木喊了句,“停车。”
叶子苓闻言顿了顿,“你要去哪里?”
秦筠眸里有些烦躁,示意叶子苓自己往外看。
安远门来来往往的皆是百姓,一个个垂着头,不发一言,快步向前走去,尤其是城门处及街上巡查的守卫也比平常多了些。
来镐京的商客旅人一个个翘首盼望,不知道的还以为镐京出了什么大事!
叶子苓暗骂了声。
秦筠眸色冷淡,“你先去,宋零榆就在那里盯着,不要让那人逃了,本王去会会京兆尹,即刻就来。”
叶子苓颔首。
秦筠出了马车,接过了苏木递来的缰绳,翻身上了马。动作干脆利落,行云流水。鸦青色的竹叶暗纹衣袍在空中打了个旋儿,随风摇曳。马蹄溅起了尘土,一路湮灭在风里。
翩翩少年郎。
苏木随即跟了上去。
“吁……”秦筠手握着缰绳,脊背挺直,马蹄渐起,扬起了尘土,马蹄直在原地打转。
京兆尹姓杨,此时正在城中京兆府附近巡视,见着秦筠京兆尹快步走上前,急忙行礼,“下官参见殿下。”
秦筠还坐与马上,手握着缰绳,“不必多礼。”秦筠翻身下了马,京兆尹身后当即有人上前牵住了马匹。
京兆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面上堆着笑,手上做了‘请’的姿势,“殿下,前面就是京兆府了,请。”
秦筠颔首,正好他也有事要说,这里多有不便。
进了京兆府,京兆尹命人上了糕点茶水后才试探道,“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京兆府?”
秦筠面色冷淡,也不跟京兆尹废话,“杨大人,镐京这几日的治安是谁下的指令?”
京兆尹顿时面色一白,结结巴巴道,“回,回殿下,是下官。这……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问题大了。
秦筠指尖轻击桌面,面上不辨喜怒,反问道,“杨大人觉得你的指示有什么问题?”
京兆尹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他觉着自己的指示还算完善。每日日夜不息的巡查,就连夜晚也没有半丝懈怠。他也是不时的出去监督,就怕再出现前几次的事宜。
在上次叶子苓朝堂上说盐在镐京,为了防止盐有被运出镐京的风险,他还特地增派了人手。
他自认事事负责用心,应该没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吧!
“这……”京兆尹实在想不出来他哪里触了这位殿下的霉头。
秦筠见京兆尹还不知自己做错了哪里,眸里有些不耐,真是愚蠢。
京兆尹别的不行,惯会见风使舵,不然他也不能成功挤下前任京兆尹,在京兆尹这个位置上顺风顺水坐了好几年。
见秦筠面色不太对劲,隐隐有怒意。京兆尹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认错,“还请殿下恕罪,下官愚钝,实在是……实在是不知,请殿下明示。”
秦筠指尖依旧敲打着桌面,罢了。“杨大人增派了人手不错,但你可有想过百姓的想法?”
“这……”
京兆尹只觉得有些奇怪,他做好本职,不让那些事发生不就对了?还要管什么百姓?
百姓的想法与他何干?
秦筠一下子就看出了京兆尹的想法,眸间有些微薄的怒意,冷声道,“愚昧,民心所向这词还要本王教你?本王真怀疑你这京兆尹是怎么坐上来的。”
京兆尹一下子白了脸,扶着官帽请罪,“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你这京兆尹平日里接触最多的想必就是百姓了,你还能说他们不重要?你若是一直是这个想法,那你这京兆尹也不必做了。”
秦筠每说一句话京兆尹的脸就白一分,到最后直接瘫软在地上。
秦筠站起身来,眸里厌恶,一甩衣袖负手而立,“你去听听百姓是如何讲的?他们是不敢明面上讲,不想落了‘快嘴张’的后尘,但心底呢?怕不是在想镐京是出了什么大事?来往的客商旅人,怕不是要以为我西蜀翻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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