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筠猛的看向沈清和,声音有些微哑,眸里情绪复杂,喜悦又带着些退却,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清和说“爱”,“易安。”
沈清和摇摇头,眸里带着笑,“嘘,殿下,不要说出来,今日你是我眼里的主角,所以这种话让我来。”
秦筠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什么溅开了,他只想看着沈清和,却怎么也看不够。
清和要他怎样他就怎样,秦筠压下了心底的千言万语。
沈清和将侍从手里的冠拿到了手里,为爵弁冠。
“以成厥德。”(嘱告受冠者已经成人,要以成人的礼仪标准来约束自己。)沈清和道。
这都是些官话,沈清和说完后看着秦筠的眼睛,眸里认真,“殿下,你及冠了,我只能用官话来告诫你。但我想告诉你,秦筠,秦淮之,你在我这里可以永远是少年,不必遵守什么礼仪。”
这是沈清和第一次喊秦筠的名与字,秦筠只觉得心里酥酥麻麻,似裹了蜜。明明沈清和比他还要小些,他还以这么一幅少年老成的模样来告诉他在他身边不必太在意其他。
他怎么可以不爱他,这是他一眼视为挚友的少年,万千日夜思恋的少年。
秦筠一时有些难以形容这会儿的情绪,他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他更爱沈清和了,非他不可。
直至沈清和离开他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沈清和垂下眼眸,微微叹了口气,他实在是没有想到秦筠的举动。或是说,他不敢想,就害怕秦筠一个任性,就像是那次于中秋宴时的所作所为,叫皇帝生了猜忌。
秦筠的大业不能有任何差错,他该是西蜀最尊贵的王,不能因为任何东西去挡着秦筠的路,就算是自己也不行。
秦筠就是最适合西蜀的帝王,他经历过打压,无视。尝过西蜀百姓的苦楚,知晓个中滋味,他就该站在顶端,让西蜀越发富饶。
他会是个好帝王。
但他对于今天说的也不后悔,他承认,他常年冰冷的心又跳动了一下。
四加冠为玄冕,是由皇帝亲自加冠。
天子五冠,侯爵四冠,百姓三冠,这一冠就是秦筠的最后一冠了,意味着秦筠真正的及冠,可以肩负起西蜀的责任。
待皇帝给秦筠加冠时秦筠面上已经恢复了平时那种冷漠的模样。
秦筠低下头,垂着眼眸,眸里情绪意味不明。
皇帝加了冠后看着沈清和,一时感慨万分,“秦筠,你可不要让朕与你母后失望啊!”
秦筠顿时无名火起,他怎么敢提母后?若不是母后病重之时皇帝忙着宠幸四皇子秦时的母妃谢贵妃,母后怎么会那么早早的存了死志撒手人寰。
“筠儿,不要怪你父皇,他是天子……”秦筠想起母后说的话。
怎么可能不怪皇帝,两人本就是少年夫妻,一路相伴。他就为了所谓的权势放弃了母后,甚至在母后弥留之际还与谢贵妃于殿中……
他还能想起母后去了之时那夜皇帝来时的模样,身上似乎有脂粉香,谢贵妃跌跌撞撞也跑来,眼里满是喜意。
只可惜没能如了她的意,皇帝并没有立她为皇后。
他怎么能不恨。
为了所谓的皇位,猜忌林将军有了反意。若是真有反意,这皇位怎么可能还姓秦?
秦筠闭了闭眼,看了眼沈清和,泼天的富贵哪有他重要?
秦筠垂下眼眸压下心底的怒意,面上恭敬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
皇帝满意的点点头,随意道,“两国使臣离开的事宜还是交给你,还有使臣的回礼,国库的打点,一并交由你了。”
秦筠颔首。
皇帝拍了拍秦筠的肩膀,“去吧!”
“谢父皇。”
秦筠转过身去拜见林将军,一树长老,与原先的国子监祭酒聂祭酒,接受教诲。
本来秦筠是想要让聂祭酒为他加冠的,但聂祭酒说是他年事已高,加不动了。
其实秦筠知道聂祭酒的意图的,他是想要秦筠多认识几个大臣,不被秦时给比下去。他都懂的,聂祭酒对他是恨铁不成钢,是可惜。尤其是在他听说几年前楚怀舟也……也许聂祭酒也将对楚怀舟的那份可惜加到了他身上。
本来秦筠行完及冠礼后该去拜见母亲,但皇后早逝,他的尊长只剩下林将军了。
“学生拜见聂祭酒大人。”秦筠对着聂祭酒恭敬道。
林将军笑着看向聂祭酒,“聂祭酒,请。”
聂祭酒身上套着紫色的长衫,头发胡子全白,但看起来还是异常的有精神。只是面上似乎有些疲惫,是这些日子赶路劳累的。
聂祭酒眯了眯眼睛,一片慈祥,“老夫可不是什么国子监祭酒了,现在就是一介草民。”
秦筠上前搀扶住了聂祭酒,恭敬道,“老师,学生及冠了。”
聂祭酒眼里一时有些感慨,拍了拍秦筠的手,“老夫还没老到那个份上呢!”
周围是一阵善意的笑。
沈清和听到聂祭酒的话,觉着眼里有些酸涩,这也是他的老师啊!也是父亲常常提起的人啊!
仔细算算,他自从离开了镐京后就没有再见过聂祭酒了,再次回了镐京,聂祭酒已经辞官归隐了。
祭酒大人会不会以为他已经死了?他还听说聂祭酒听闻父亲的死讯时大病一场。
沈清和苦笑了声,身上萦绕着似有若无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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