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秦珩被秦筠折磨的够呛,一看到秦筠止不住的惶恐不安,就怕秦筠再将自己拽住修习黄老之学,孔孟之道。
约莫九月份,镐京收到了边关的一则急报。
先前北疆进贡给西蜀的城池被北疆不知不觉夺了去。
落日城位处北疆与南燕交汇处,是北疆通西蜀的重要城池,交通要塞。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正是这座位处大漠中的城池最好的出处。
这座边陲城池许是靠近北疆与西蜀的缘由,来往商客络绎不绝,民风既柔和了北疆的泼辣,同时还有西蜀的含蓄内敛。
落日城对于两国都有很重要的意义。
北疆悄无声息的夺去了这座城,其心可诛。
边关聚集了大批北疆的士兵,似是有蠢蠢欲动之势。
北疆有所准备,打了林将军一个措手不及。看北疆将士的粮草兵马,这就是早有准备。对西蜀将士的士气也有了不小的影响。
秦筠收到消息时是在七皇子府,他的案桌上被递了一封急报。
苏木悄无声息的去请了沈清和。
这会儿正是早时,镐京被雾笼罩了整个上空。混杂着秋日特有的风,吹散了热气,也将雾吹了去。
他们也不是日日都需上朝。
除去每月的朔望日有时需召见西蜀各地官员述职以外,每月上朝的日子也就那么十几天而已。
主要是政通人和之际,没有闲杂的余事纷扰,这上朝自然可有可无。但像是去年南郡水患频发之际,难民多如牛毛之时,这朝自然也就上的勤了。
虽然不用每天都上朝,但公务却是必不可少的,折子也是每天都堆成山了。
沈清和官居丞相,这要处理的事就更多了。
丞相掌丞天子,助理万机,事无不统,集政权,财权,军权于一身。
天子以万机之得失,百官之进退,社稷之安危,生民之休戚,近而号令之臧否,远而蛮夷之叛服……凡官有其事,事有其名,一皆委任而责成于丞相。
说是能者多劳,这个“劳”可就多了。
国子监祭酒只需给皇子官宦子弟及举人授学,顺带着草拟试题,掌管礼法即好。而刑部尚书也只需处理西蜀案件的审查批复。
但是丞相就不一样了。
这个位置虽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于百官之首,看似处处风光,但在沈清和看来就是一个累死人不偿命的活计。
丞相是皇帝命令的具体执行者,也是政令的制定者。在朝堂中,丞相发挥了极其重大的作用。包括重大规章制度的制定,职权的设置都是丞相为皇帝安排好的。
丞相为吾君聚众君子。劝谏皇帝亲贤远佞,广开言路。向皇帝推荐贤才,是丞相的职责。
说到底就是吃力不讨好。举荐的好另当别论,若是不好,也会惹了皇帝的不喜。这其中多有龌龊,就是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为什么说前丞相谢荣为官四十余载,门生遍布朝堂就是这个道理了。丞相手里握着的许多人的仕途。
沈清和倒是对这个位置没有一点兴奋,也对掌握别人的命运没有一丝兴趣,甚至他厌恶这种感觉,将一切交到别人手里的感觉。
只是在其位谋其政,再苦再累也得受着。
沈清和批着折子心里暗骂着皇帝,晏岁时下手轻了,就该让皇帝再在龙床上躺几日,这一中毒就将所有的事都交给他了。
心里如何想的确实不得而知了,只是从面上看真的就是风流肆意的端方公子。
苏木来时并无隐瞒,说了秦筠请他,只是不知缘由。
沈清和将笔搁置笔搁之上,摇着扇子慢慢悠悠进了七皇子府。
“边关聚集了大量北疆将士,借巡视之名,夺走了落日城。但并未入西蜀,恐对西蜀不利。臣请命,请陛下定夺。”
这封书信是林将军写的,笔迹有些许凌乱,一看就是匆忙中写的。
沈清和看到时眸色一沉。他一直等待着事宜落了帷幕的日子,但他听到这则消息的时候他知晓秦筠不能跟他离开了,他也只能待在镐京。
驿使日夜不休跑死了两匹马送来的加急军报,可见得有多紧急了。
沈清和的眸光久久没有从信笺上移开。
秦筠呼吸一滞,没忍住轻喊了一句“清和。”
沈清和回过神,朝着秦筠笑了笑,压下心底的思绪,“陛下还不知吧!”
秦筠颔首。
这会儿几乎所有的事宜都交给了秦筠,至于皇帝,大概已经是位同虚设,占着那个位子。但皇帝又是无可奈何,只得眼不见心不烦。
这就可以解释为何这封急报是直接送到了秦筠的案桌上了。
虽说朝堂是一回事,他们却不能真当秦筠已经荣登大宝。储君与真正的君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他们名正了,得叫言也顺了。
沈清和垂下眼眸,语气平静,“既然是八百里加急的急报,殿下还是尽快去宫中禀告陛下。”
秦筠眸里歉意。
沈清和却是笑了,眸里释然,“殿下,百姓重要。”
这会儿多耽搁的一秒或许就让北疆多一秒布置的时间。
秦筠点头,自然知这会儿不是任性的时候,只是他对清和失约了,这一认知叫他心底思绪不得章法。秦筠身上早就穿好了官服,他还是不能放任北疆将士的铁蹄踏破西蜀的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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