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着蛋挞的盒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柜台上,两个人之间隔着柜台四目相对,目光交汇了十几秒后。
鲍芃芃有些不自在地别开了头,找着不太聪明的话题缓解尴尬,“你回国了?真是好巧啊。”
谁知道边焕丝毫不给面子,张口否了回去,“不巧。”
“……”
话音一落,他的目光从鲍芃芃脸上一寸寸往下滑,落在了她被自己捉住的手腕上,上面戴着的那只表让他心情好了一点。
“就在前两天,李善思从国内回伦敦后,她来找过我,她说你定居在了永平老街。”
鲍芃芃身体发僵。
能感觉到边焕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紧了紧,紧接着说:“她还说你离婚了。”
“……”这个大嘴巴女人。
鲍芃芃还没在心里把李善思骂个百八十遍,就听到他又道:“鲍芃芃,我也早离婚了。”
听到这儿,鲍芃芃一愣,直到现在她才后知后觉的理解到李善思所说的那句“你们两个还真是相像啊”。
难道……就是这个意思?
“不是,”鲍芃芃觉得她必须强调一点,这是个非常不好的风气,不值得拿出来说,“我觉得离婚这件事,不是一件值得为人称道的事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边焕看着她,耐着性子解释,“我的意思是,既然现在我未娶你未嫁,不如给我给你,给我们一个机会。”
鲍芃芃呼吸一顿,怔然看着边焕,微微睁大眼睛。
边焕低下头,这时候看起来倒有了丝当初的少年气,低沉着嗓音道:“我们都不年轻了,也没什么不好豁不出去的了。只想着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计较从前,不较真得失,好好在一起一回?”
鲍芃芃别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拼命擦,不想让眼泪模糊了视线,可眼泪太汹涌任凭她怎么擦都无济于事。
边焕红着眼眶,拇指一遍遍摩挲着她腕部的大动脉,眼神里流露出汹涌的爱意,“我等了这么久,还是不甘心白等一场,这一辈子,我大概只不甘心这一回了。”
鲍芃芃含着眼泪忙不迭点点头,她愿意啊,无数次的她愿意,她早就在梦里答应了那个高考场外无所顾忌奔向她的少年。
原来久别重逢,不一定是惶恐,还有可能是,完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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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区的墓地翻了新,江嫱他们几个人再涉故地,被这一排排黑色墓碑弄得晕头转向,和墓地管理人说了年份才找到了余光霁的墓地位置。
几个人踩着台阶往上爬,找到了刻着余光霁名字的墓碑,黑色青石供台上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木棉花,红的滴血的颜色和这郁沉的黑色墓碑形成鲜明的视觉冲击。
看着这花,鲍芃芃头皮一紧,瞬间反应了过来,一脸惊喜的往四周看,“清危?清危是你吗?”
没人应声,过了好一会儿,身后传来一道略迟疑的声音,“芃姐?”
几个人连忙回头看,就看到一身黑西装身形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施泗先兴奋了起来,“还真是你们啊!”
江嫱和鲍芃芃异口同声,“胖子?”
施泗目光一移,落在江嫱这张年轻鲜活的脸上,觉得有些熟悉,立马摆出了大人姿态问:“小孩儿没礼貌,你是?”
江嫱莞尔一笑,高抬起自己的这张脸,“我叫江嫱,不觉得我眼熟吗?”
她这么一提醒,施泗瞬间想起了高二的江嫱,一把年纪的中年人了,惊得嘴巴都合不拢,眼睛瞪得老大,伸出手指哆嗦地指着江嫱,“你、你你你!我老眼昏花了?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两个人!江嫱投胎转世了?”
他话刚说完,突然被身后伸出的一只手推开了,暴露出身后被他微胖体型完全遮住的瘦削女人。
女人手里还拿着湿抹布,目光好像自带搜索引擎,十分精准且有目的性地盯着江嫱看,鲍芃芃眼睛一亮,喜不自胜道:“清危?真的是你!”
易清危看完江嫱又看向鲍芃芃,扯开嘴角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抬起手比划,“好久不见。”
是啊,是真的好久不见了。
几个人坐在余光霁的墓碑前,或年轻或成熟开始走向老气的面孔,坐在一起却不显突兀,只有一种老友重逢的和谐。
施泗看着简蠡这张生面孔,好奇地搭上他的肩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被一个老男人勾肩搭背,简蠡表现的相当淡定,从容自若道:“简蠡。”
施泗又是一愣,面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了抽,愣了几秒后像是释然了,“看到江嫱这张脸,突然觉得你的名字很好接受了,只想叹一句缘分妙不可言,掐着玄学遇俩投胎转世的。”
鲍芃芃靠着旁边的边焕笑,施泗不由又感叹了一句,“看着你俩兜兜转转修成正果,我觉得没参加你们头婚是一件特别有先见之明的事。”
边焕微微抿唇笑,鲍芃芃忍不住挖苦他,“你还意思说,这么多年滚哪儿去了?”
“做生意呗,早些年我打工拼命攒钱,然后开店买衣服,亏得差点儿去街上要饭了。”施泗想起他的创业史就心酸,轻描淡写的几句带过,“后来我发现女人们都喜欢往脸上抹的玩意儿,就去卖护肤品化妆品了,现在也算是功成名就衣锦还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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