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既叫我一声师父,那这一趟你便与酒酒同去,你切记,务必要保她平安。”栖桐子抬头对苏晖道,“这与江楼,我帮你看着。”
苏晖点头应下。
“速去速回,如今不太平,迟了恐生变故。”
他的声音苍老了许多,热酒抬起头,这才见到栖桐子的鬓角竟已满是华发。
“好。”她点了点头,“我这就出发,师父,你可要自己保重,烈酒你万不可再喝了。”
“行了行了,知道了知道了。”栖桐子做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作势就要将热酒往外推,“走走走,赶紧走。”
二人不再犹豫,站起来准备回去简单收拾一下便出发,正准备出门时,却又被栖桐子叫住。
“小子。”他叫的是苏晖,热酒也停了下来,以为他还有什么吩咐,却见他又嘿嘿一笑,道,“小子,听说岷都李慕白又绣了新的喜上眉梢和龙凤呈祥花样的布料,好看的紧呢,我老托着同一个人去讨面子上实在挂不住,你们苏家在岷都也有些地位,帮我讨一两匹来呗。”
热酒翻了个白眼,心道这人喜欢收集珠宝首饰刺绣纹样的奇怪癖好真的十年如一日的不改,她没有再继续听下去,转身往房间去了。
苏晖先是一愣,心下疑惑,但此事对他不过举手之劳,于是他便也没有多问,只是点头应了下来。
事不宜迟,苏晖交代了阁中众人几句,又给苏月晚休书一封,二人策了两匹快马,便上路了。
他们并没有带什么东西,息之给了热酒一块刻有自己名字的令牌,沿路上遇到孙家所属的客栈酒肆皆可随意休息,若缺了盘缠,也可直接去孙家所属的钱庄拿取。
热酒最初还担心孙家方逢劫难,元气大伤,又想起之前见到息之时他脾性沉着了许多,总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可这一路下来,她才觉得自己的担心实在是没有必要。对于一整个孙家而言,被毁掉的,实际上也只是一座宅子而已。
又想到如今的孙家家主竟然是自己的哥哥,热酒忽然觉得自己走起路来似乎都自信了许多。
岷山位于岷都城外再往北一段,山脚下风景秀丽,此时正值夏日,葱郁的树林挡住了炎炎烈日,每天有许多百姓来这里避暑游玩。
热酒与苏晖寻了一家临时搭了个棚子开在山脚下的酒铺坐下,叫了一茶一酒,几碟小菜,准备寻一些当地人先打听一下这山上与山周围的情况。
环顾四周,恰好另一桌有两位老人似乎是在对弈,棋桌边还围了不少人,是不是发出感叹之声。
忽然人群爆发出一阵唏嘘,有一人似乎是有些失落的晃着脑袋准备离开。二人对视了一眼,热酒站起身,准备上前去打听,却被苏晖拉住了手腕。
“等等。”苏晖道。
“怎么?”热酒疑惑回头,却见到苏晖看着一个方向挑了挑眉,热酒望过去,正见到一白衣道士,背上背了柄浮尘,腰间挂了个酒葫芦,一手撑着根竹竿,杆子上挂了面白旗,棋上写了“神机妙算”四个大字,不是顾长清又是谁?
只见他踮起脚尖,伸长了脑袋,正凑在人堆里全神贯注的看那两个老人下棋。
“他……”热酒以为自己看错了,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才瞪着眼睛回头问苏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苏晖拉着热酒坐下,将酒推到她面前,说:“大约是跟着我们过来的。”
“他跟了我们一路,我们竟丝毫没有察觉?”热酒难以置信。
“我们走得急,顾道长混在人群中,想来不是很显眼。”苏晖道。
热酒走过去,或许是因为围观的人群稍有唏嘘,顾长清看的全神贯注,是不是还跟着闹两声,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自己身后。
“这位道长,你这算命的生意做不做?”热酒轻声问道。
“做!做!姻缘三十文一次!别的二十,二十!”顾长清看得入迷,听到有人要算命本能的就笑着点头回答,目光却像是被黏在那棋盘上一般,一动不动。
“那算个姻缘吧。”热酒继续道。
“好嘞好嘞,来个生辰八字。”顾长清依然在专注的看棋,左手向后一摊,“就写我手心就行,我能记住。”
一套流程熟练的都不用动脑子便脱口而出,像极了行骗多年的老手。
就这架势,难怪他赚不到什么钱。
热酒从认识苏晖到现在,倒是头一次正儿八经的让顾长清给自己算命,不由得也生出一些好奇来,于是她伸出手指,在顾长清的手掌上,写下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顾长清抓了抓手,掐指一算,倒吸了一口凉气,“嘶……哎哟,你这命儿啊跟我一朋友好像。”
“哦?小先生此话何意?”热酒起了兴趣。
“嘶……哎哎哎,这子儿咋能下那里呢!”顾长清突然懊恼的跺了跺脚,“哎哟这棋他娘的还能这么下!活久见!真是活久见!”
他颇有些生气的转过身:“害,就我那朋友吧啥都好,就是脾气不行,凶起来一点也不可爱,好几次我都……”
他抬起头,看到热酒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后面的话突然就噎在喉咙口,一个字也出不来了。
热酒收了笑,冷着脸看他,二人对视,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热酒是想看顾长清如何收场,顾长清则是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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