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怎么了,停下来干嘛咋不进去?”
他抬起头,却看到热酒一脸狐疑地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一般。
“怎……怎么了……”顾长清不明缘由的就觉得有些心虚,下意识的就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什么亏心的事。想来想去也就自己在洞里悄悄说热酒坏话被听到这一件,说起来当时她确实没什么反应,该不会一直等到现在才来找他算账吧。
思及此处,顾长清突然感到背后传来一阵凉意,但这一想法并没有持续太久,热酒缓缓让过半个身位,他这才看清前面的情况,明白过来。
那小院只有一个小门,其他的地方都用篱笆围了起来,看起来却不是很结实。门没有关,门檐下靠着一面白色幡旗,像极了自己平常算命时时时带着的那个。可那上面的字写的却不是神机妙算,而是“活人不医”。
“嘿,这活人不医,他专医死人吗?”顾长清对这四个字嗤之以鼻,“诶,这我可得说一下,你们可别看到个旗子就觉得我跟他是同类啊,我那写的可都是真话!”
“那你觉得他这写的不是真的?”苏晖饶有兴趣的开口问。
顾长清抬起下巴笑了笑,不屑道:“他?他这是屁话!”
他上前两步,这才发现那幡旗竟然还不止一面,而是两面幡旗挂在同一个竹竿上。顾长清伸出手翻开第一面,只见那第二面旗子写了四个不同的字:
起死回生。
“活人不医,起死回生。”热酒将两面旗子上的内容连起来念了一边,“这位李前辈恐怕是不太好说话的。”
“人都死了还医个屁!”顾长清立刻道。
“那会不会是,他只医得了绝症之人?”热酒又道,“可是能被医好的又怎么能叫绝症?”
不光是她,在场的其他人也觉得这两面旗子上的话连起来让人费解。顾长清却忽然沉默了下来,他看着那两面旗子有些出神,但也只是片刻的功夫,他便回过头来,面露不屑。
“这么玄乎,我看这李君迁倒更像个故弄玄虚的骗子。”他刚转过身摆了摆手,便听到背后有人怒叱了一声:
“你他娘的才是骗子!”
热酒望过去,只见一个老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往这边跑过来,说是跑实际上他的速度也并不快,只是看起来应当比跑步更加吃力。那老人瘦骨嶙峋,弯腰驼背,头发几乎都掉光了,只余下几缕白毛随着他行进带起的风飘动着。
不知为什么,热酒听到他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看着他怒气冲冲的向这边过来,只觉得有些熟悉的滑稽。
顾长清刚一转过身,偏巧那老人就冲到了近前,他直接将那拐杖一提起来,对着顾长清的眉间一指,恶狠狠道:“小兔崽子,给爷爷听清楚了,老头子从不说大话,我这写的可都是真话!”
那张像骷髅一样的脸在顾长清眼前突然放大,将他吓了一大跳。那老人话说的实在是含糊不清,他其实并没有怎么听清对方在讲什么,恍惚间只觉得那语气十分熟悉,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但是他却听明白了李君迁是在骂自己。
这可不得了,他顾长清从小怕天怕地,怕师父怕兄弟怕女人,最不怕的就是骂人。也不知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被人用那杆子抵着眉心的缘故,他的内心极度烦躁,也忘了自己是来求医的,也不去思考眼前这个出现在榛谷小院子里的老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几乎是瞬间就脱口而出两个字:“放屁!”
热酒想上前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顾长清一手抓住那拐杖,“臭老头。”他将那杖子移开,有些鄙夷的看着那人,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看你是这里有什么毛病,大老爷们年纪一大把了还在院子里头种香的不得了的花儿呢,老子问着就想吐!”
他这话说的其实是有些违心了,那香味儿实际上酸酸甜甜地,闻起来让人浑身清爽,但只要能让对方难受,说什么也不要紧。
那老人的面色果然变了,顾长清有些得意,但他却没有注意到在场的另外三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变了。
“你能闻到香味?”老人收了拐杖,语气似乎也平和了不少。
“什么?”顾长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你这味儿这么冲还有人闻不到吗?”
热酒下意识看了眼苏晖,见到他冲自己微微摇头,她又回头看了眼冷思君,冷思君有些迷茫的看自己,他们三人都闻不到顾长清口中所谓的“香味”。
“你是不是有病?”老头的眼睛里含了一丝试探,语气也变得有些奇怪。
“臭老头,你咒我呢?”顾长清生气道,“你才有病,你全家他娘的怕不是都有病?”
“嘿。”那老人听了这话不怒反笑,似乎是完全没有把顾长清的话放在心上,反而是自顾自的又问:“你那病,是不是叫三不过?”
顾长清几乎是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他神情复杂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那老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哪知道那老人却比他更为激动,直接将拐杖一丢,一把抓住顾长清的肩膀,背也不驼了,腰也不弯了,抬头急切的问道:“孩子啊,你这病是哪儿来的?你爹娘呢?你爷爷奶奶呢?你是怎么能长的这么大的?你有没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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